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浮生之一世欢 作者:言陌不语 文案 她是神,他是佛 西方梵净山菩提林中的相遇。 一见并未钟情,可还有日久生情。 神与佛,怎能恋; 或许,从他们第一次的相遇就是错的。 两个人在苦苦煎熬中却又知道了关于他们真正的身世。 生死抉择,他们二人必要选一个人。 空巳笑曰:“既然注定要在我们俩之间选一个,那么,选我吧。”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洪荒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瑾 ┃ 配角:空巳,凤沅,倾瑶 ┃ 其它:天地,女娲, ================== ☆、楔子   一个绝色女子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婴儿,不住的呼唤着孩子的名字,可孩子只是微微的睁开眼睛,又再次沉沉的睡去。   女子不放心的又探了探孩子的脉息,弱的她都快探寻不到了。   她抱着孩子四处求人,得到的消息都是无能为力。   女子兜兜转转带着孩子来到了南方天界,求助赤帝神农氏。   赤帝看着她,叹息了声,摸了摸她怀中的孩子的脉息,在女子期盼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可若是连赤帝都没有办法了,她又能怎么办呢?   女子一下跪在赤帝面前,“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赤帝皱着眉头,说道“别执着了,这孩子伤了脉息,能撑这么久,也受了你不少的灵力。何苦呢?你这样,也只能让孩子时时受着心脉俱断之痛。”   女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赤帝想要将她扶起来,她身后却伸出一双手将她抱了起来。   那人向赤帝施了一礼,看向怀里的女子,“阿泠。”那人轻声唤道。   女子闭了闭眼,虽然知道不应该,可心里还是难免有迁怒的。   若不是他,若不是他,孩子怎会遭受这样的痛苦。   她挣脱了男人的怀抱,依旧跪在赤帝面前,“您救不了她,但您一定能替她续命的是吗?我求您了。”   赤帝看了看她,最终是点了头,同意替孩子续命。   可,也不过只有五日之期。   看着夫妻二人离去,赤帝只剩下深深的无奈。   回到家,女子一直心不在焉的。   男人出去端碗水的功夫,屋里就只剩下躺在床上的孩子,女子已经不知去向。出去寻了半天,也未找到女子的身影。   男人失落的回到屋里,抱着床上的孩子,痛哭了起来。   三十三重天阙,那个三界众生所敬仰的地方,女子推开了女娲神殿的大门。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从女娲神殿中跑了出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喜意。   孩子就静静的躺在床上,女子轻轻抱起她,将脸轻轻碰着孩子的额头。   “念念,娘终于找到办法了。”   女子四处看了看,不知道那人去了哪里。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女子抱着孩子站到了山顶,看着满山的生灵,跪在地上,“今日为救我儿,若有任何后果,吾愿一力承担。”说完,对着前方以古礼拜了三拜。   女子念动口诀,将整个山用结界拢住。   女子的额头出现一个蛇形印记,原本的双腿也变成了白色的蛇尾。   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四周也变得阴暗。云中雷电交加,隐隐有劈向结界的趋势。   女子没有去顾忌头顶上的雷电,她必须要在雷电劈下来之前布好阵法。一道天雷劈了下来,厚实的结界挡住了。   满山的生灵似是感觉到了威胁,拼命的向山下跑去。   豆大的雨点就这样砸了下来。   那些生灵的生命力也开始一点点的消散,直到不见。整座山也变成了一片焦黑之状。   “阿泠。”男人对着结界里的人大叫道。撞不开那结界,只能用力的拍打着。   女子将身上的灵力一点点的渡到孩子的身上。   结界一点点的变薄,男人要冲过去,却又被天雷给隔开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天雷劈到妻子的身上。   女子死死的咬住下唇,告诉自己不能分神,否则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当最后一丝灵力渡完时,天雷又再次劈下,女子打了个寒颤。   “阿寒。”女子轻声叫道。   “阿泠,你……”男人这才注意到女子身下的蛇尾。   女子虚弱的笑了笑,“对不起,我没想瞒你的。”边说还边将婴儿额头出现的蛇形印记抹去。   男子摇了摇头。   又一道雷劈下,女子的身形在消散。   “阿寒,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念念。”   男人扑过去想要抱住女子,却扑了个空。女子的身形一下子就消失了。   “不——”男子仰天痛呼。   一旁的婴儿感应到母亲的离去,发出阵阵啼哭声。    ☆、第一章   我一觉醒来时,十位师父还在争辩着我到底要学什么。   我摇了摇头,抹了抹嘴边的口水。   看看时辰,刚好到了下学时间,看了看还在争辩的师父们。   我对着大师父说,“我走了啊。”   他不理我,把我拨到旁边,抓起四师父的衣领就打了起来。六师父一看四师父被打,也冲了上来。其余的师父不甘示弱的也上去扭打成一团。   看着打成一团的师父们,我对着他们喊道“我真走了。”   没人理我,然后我就走了。   从我记事起,十个师父便在青丘了,他们没有名字,长得也差不多。   八荒六合中知道他们存在的人都会将他们称作女娲之肠,恩,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在我身边,十分的呱躁。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去称呼他们,便想了个法子,在小纸条上写了十个数字,让他们自己抓,抓到哪个数字就排行第几,我也以这些数字来称呼他们。   这个法子还挺有效的,成功解决了他们成天争辩谁是老大又该听谁的问题。   但这个办法却没能让他们有一起教导我的团体意识。因此每每有他们的课,我都在吃喝玩乐睡中度过。   一来二去,大哥觉得这样我学不到东西不说,还容易把我带偏。就给我另外请了六个师父,教我琴棋书画,舞蹈和茶艺。   至于法术方面,本来大哥是想把我送到青阳书院去的。但念及我的资质,这也就是想一想的事情。   于是这方面就由我大哥亲自来教。   偶尔大哥有事,便由二哥来替。但二哥教我,基本上他都在偷懒,让我扎马步。   说实话,我最怵的就是我大哥,他是青丘的帝君,平时威严惯了,与我说话便不自觉的带了三分严厉在面上。   至于二哥,虽然对我还行吧,但他的仙品确实不咋地。如果是在别人将他得罪的很严重的情况下,那人死的会很惨。   但是现在,我最怵的大哥是我最想念的人。青丘的帝君也由大哥变成了二哥。   至于原因,想想都像是一场梦,只盼着梦醒过来,一切都没变。   我拍拍脸,不想再回忆那些不开心的事。   “殿下,殿下”   听见有人在唤我,寻声望去,只见听寻正急急向我奔来。看那架势似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就在她向我扑过来的时候,我侧了一下身子,只闻一声重物落地之声,还扬起了四周的尘土。   我用手拂了拂飘在我面前的尘土,向后退了两步。   听寻吐掉口中的草,从地上爬了起来,哀怨的看着我,“殿下,你下了学怎么不等我?”   我搜索了一下脑中的记忆,好像是说过下了学要等听寻过来接我的话。不过一觉睡醒,倒让我给忘了。   我干咳一声来掩饰我的尴尬,“那什么,我们先回去吧。   每日下了学还要在房里练习一个时辰的字。   凤沅常常与我道,只怕四海八荒也找不出一个比我白瑾还要悲催的女神仙了。   我是神仙,生来就有仙位的神仙。但我又与其他天生的神仙不同,我法力太弱,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举个例子吧,人家唤云,乘奔御风,好不潇洒。我呢,唤个云头,还未踏上,便消散的无影无踪。要不就是在我将上未上之时“咻”的一下飞走了,独留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不要以为是我不努力,我大哥亲自教的法术,我哪里敢偷懒。   实在是我天生资质愚钝,几次过后,大哥对我的要求都降低的不能再低了。只要求我能学好飞行之术,也好在危险来临时能够跑路。   然,我还是让他失望了。   为了我这个除了有个神格,其他一点跟神仙不搭边的妹子健康成长,我大哥没少操心。为此,我从记事至今整整三万年踏出过青丘的次数也就比手指加脚指的数量多那么一点点。   对于外面的世界,大多是从凤沅的描述和她带给我的话本子里所知晓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井底之蛙,我就是只坐在井底观天的蛙。不一样的是,我这只蛙知道外面的天有多大却只能仰望。   搁下笔,捏了捏酸痛的肩,大哥不在,连我写字的姿势不正都没人提醒了。   我打开窗,窗前有一株栀子。正值花开时节,青丘但凡有栀子的地方,没有不绽放的。独独这株,带有承诺的栀子,任我想尽办法,整整三千年,也未曾再开过一朵花。   着听寻去酒窖取了一壶苦栀酒,一打开,苦涩之味在我的房里蔓延开,我皱了皱眉,摒住呼吸,灌下一大口。苦涩的滋味又一下子在我嘴里散开,我忍住想要吐的冲动把酒咽了下去。   并非我自虐,我不爱喝酒,但这酒是我所酿。   犹记那时,我刚刚同水神天吴学了酿酒之术,大哥离开青丘时,我还兴高采烈的对他说回来时便能喝到我给他酿的酒了。   我记得,大哥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乖,看见你房前的那株栀子了吗?待它开花之时,大哥便回来了,那时也能喝你酿的酒了。”   那年,那株栀子没有开花,大哥也没有回来。我一怒之下把青丘所有开着的栀子花都给摘了酿酒。   但我酿出来的酒全部都是苦的。   教我酿酒的水神天吴尝了我的栀酒后,皱眉与我道,“神仙与凡人的不同之处还有在于神仙周身的气泽会影响到身边的事物。”   我知道天吴的意思,我酿酒之时,心神不稳,满脑子都是大哥不会再回来的念头,有怨,有怒,更多的是伤心。反正都不是什么好情绪。这酿出来的酒自然不会是什么好滋味。   一旁的二哥默默吐掉口中的酒,扫了眼酒窖里上百坛栀酒,叹息了声,与我道,“念念,你当真不应该如此任性,为兄今日便给你个教训,罚你把这些酒给喝了。”   我满脸怨念的看向他,他掩嘴轻咳了声,补充道,“当然了,你想什么时候喝完,便什么时候喝完。”   大哥不在,没人罩着我,我忍了。   这酒至今未喝完。   我有时候脑子不灵光时,便会喝上一壶,然后脑子更不好使了。   有时碰到些熟悉的人来青丘作客,走时,我都会送两壶苦栀酒给他们。   第一次笑吟吟的接了,第二次保管看见我就绕道走。   唯一一个没送成功的就是凤沅,她有些嗜酒,没事就小酌两杯,她把酒拿回去后,第二天就赶来青丘把我揍了一顿。   还有一个倾瑶,也是第二天赶来的,不过不是来揍我的,是来与我讨论这酒是怎么酿的。   这里要说一下,凤沅呢,是凤神千凰的女儿,凤族如今的老大,凤皇。   倾瑶的身份有些复杂,她是赤帝神农氏的亲传弟子。本姓百里,上古战乱之时,与族人失散。被神农氏捡到时,也曾寻找过其族人,未果,并且以当时的情况来看,都死光的可能性十分的大。   要说这神农氏吧,是上古时期姜姓部落的首领,被称作赤帝。也曾与黄帝一争这天下,最后与黄帝和其他三人一起五分这天下,成了南方天帝。   神农氏还曾尝遍百草,用草药给人治病,还教南天界的人种植五谷、豢养家畜。   他还曾带领部落百姓制造出了吃饭用的陶器和炊具。是个很伟大的神仙啊。   他还有四个女儿,我唯一知道的是他的小女儿女娃,古籍上载女娃在东海戏水之时不慎淹死,化作一只鸟,名唤精卫,对东海生了怨气,誓要填平东海,日日衔石丢入东海。   女儿跑的跑,死的死,赤帝早已没了当初的意气。捡到倾瑶后,未能寻到其族人,便将她养在身边,还将一生所学医术倾囊相授。   大约也有想弥补女儿的遗憾吧。    ☆、第二章   咳咳,扯远了。再说说我家吧。   我家的情况比赤帝神农氏的情况还要再复杂许多。   这还要从我爷爷说起。   我爷爷白尘是青丘第一任帝君,爷爷的妻子,就是我奶奶,是这八荒六合里唯一的一头九尾紫狐。   他们有两子一女,长子和幼女皆随了奶奶,真身是九尾紫狐。不过,他们的命运都不太好。   我出生时,爷爷奶奶就已经羽化了。   长子紫寒,也就是我大伯,在三万年前就失踪了,至今未知生死。失踪前,将青丘的帝君之位传与了我大哥白启。   幼女紫玄,是我姑姑,本与首阳山的祁渊上神定了婚约,却不想在大婚前夕祁渊上神忽然宣布取消婚约。自那之后,我的姑姑紫玄便一直住在青丘后山,至今都没踏出过一步。幼时倒是见过她,还时常与我讲大伯的事。自退婚后便再没见过,可见真是被伤的很了。   还有一个次子白献,就是我爹了。   说起我爹,怎么说呢,风流成性,放荡不羁,红颜知己遍布三界,没给我们兄妹三个整出什么异母兄妹来我都觉得十分的奇怪。   好在,我们兄妹三个没被养歪了。这多亏了我们有个深明大义,温婉贤惠的娘。   我娘是六尾白狐族族长的长女,名唤清婉。是爷爷选了许久才定下的儿媳妇。   大哥二哥是双生子,但长的不一样。   听娘说,满月之时,爷爷为大哥亲赐名——启。启,万物之始也,由此可见爷爷对大哥这个长孙的看中。   在大哥的衬托下,二哥就显得平凡很多。据说当时二哥在娘的怀里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口水直流。爷爷看了二哥一眼,直接取了个——凡。二哥听到这个名字居然睁开了眼睛,“咯咯”笑了一声,然后又睡过去了,睡过去了。   而且大哥白启随娘,沉稳持重。二哥白凡随爹,一双桃花眼,配上一副好皮囊,微微一笑,也能迷倒了六合八荒不少的女仙女妖。   至于我嘛,我的名字是娘取的,取怀瑾握瑜之瑾字,娘说希望我能有美好的品质。可爹每次看到我都十分痛心的与我说他当初给我取的名字是多么的有内涵,有多么的能体现我的身份。我都会惊出一身冷汗,那个有内涵又能体现我身份的名字叫白富美。   每每听到爹这么说,我都很感谢我娘给我起了个低调的名字。   我是被大哥带大的。我从来没想过我那一向温婉贤惠的娘也会有变脸的时候,跟着我爹去挡那些桃花。然后我就归我大哥抚养了。   有时候我或站或躺在草地上仰望着青丘上方的天空时,总觉得有什么压抑在心头,总觉得爹娘哥哥他们有什么密秘。   我曾试过去探寻,可又没人知道。   在心里闷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凤沅来找我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了她,然后她一拍桌子,道“我以为就我有这种感觉,却不想你这当事者也有这种感觉。”   我知道她既有这种感觉,必定会去探索一些事。便静待她的下文。   “你大哥比你爹还要尽职,我怀疑你亲爹有可能就是你大哥。你爹娘为了不让你大哥有个母不详的孩子,也为了你不被别人嘲笑,就告诉别人他们才是你的爹娘。”   我……   好吧,当时的我信以为真,每次见到我大哥都用一种“你为什么不认我”的哀怨眼神去看他,弄的我大哥一头雾水,连带着我二哥也一脸的莫名其妙。思索着是不是他们哪里让我难过了。   直到后来我生了场病,大哥让倾瑶过来给我看病,我悄悄的与倾瑶说了,却被她赏了一巴掌,“凤沅那死丫头的话你也信,那丫头八成经常偷吃我的丹药吃多把脑袋吃傻了。你爹娘对你俩个哥哥不也不怎么关心吗,那你俩哥哥就不是他们亲生的了?你呀,以后凤沅的话当耳边风刮过就好,别往脑子里记。”   我豁然开朗。   回过神来又气冲冲的去找她算账,她却一脸惊讶的与我道,“那是我的猜测,怎么,他真是你亲爹?”   我……还能说些什么。   这么多年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一个习惯,无聊的时候就把记忆中的开心的或者不开心的事拿出来晒一晒,哭哭笑笑,总归都在自己。   为了怕自己忘记,就把这些事都记在小札里。   我翻着小札,总觉得好像遗忘了什么。待看到窗外的栀子花树时,我才知道我遗忘的是什么。   大哥。是了,我居然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死的。   我的记忆里就只有大哥离去前的告别和死讯传来时的悲痛。   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三千年了,才想起来问问大哥是怎么死的。   可是,我该去问谁。   当时随大哥出征的除了凤沅,我认识的都死了。   可凤沅在三百年前涅盘的时候出了意外,据说当时凤族的七位长老耗了一半神力才保住了她平安渡劫,之后她就一直在千凰塔内闭关。   我突然有些茫然了。   ……   满地的残兵断戟,和着红的、黑的血,半空中那朵黑色的莲花,每一片花瓣上都有红色的血丝,在空中散发出诡异的光芒。蓦的,花瓣中涌出红色的血丝向我袭来,缠上我的手脚,我拼命的挣扎。   在我挣扎之时,大哥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边向他跑过去边喊着他,他却向后退了一步,我急忙又喊了他一声,他却又往后退去。我发现我越叫他他就越往后退。我只能着急的看着他。却见他的身后也涌出了许多的红血丝缠上他,同样也是先缠住手脚,红血丝越来越多。   而大哥冲我笑,一直笑,直到被红血丝吞没。   “不要——”   我猛然从梦中惊醒。   这是三千年来,我第一次,在梦中见到大哥。   我不太明白写这个梦境的含义,但我知道梦中的那朵黑色莲花,那是灭神花。是远古时期死于众神手中的上古妖魔的怨念集成的花。   此花也是神族的克星。   这是在告诉我,大哥是死在灭神花之下吗?   可是,为何没人提过呢?   “殿下,”听寻推开门进来。   “何事?”   一道泛着金光的贴了出现在我面前。那金光,是灵山佛光。   “这是灵山千年一届的法会,以往白启帝上都会去的,这三千年来都是二殿下去的。此刻二殿下并不在青丘。殿下,您……”   我接过贴子。示意她我知道了。   这灵山法会我青丘怕是缺席了很久了吧。二哥去的,除非我脑子有病我才相信他。   末了,我叹息一声,原来,不止我一人没有忘记大哥。   按理说二哥做了这青丘帝君,我青丘的子民该喊他一声帝上才是,可合族上下一直称呼他为二殿下,就好似他只是暂时替代大哥的位置,等着大哥能有一日回来。   回来,会吗?   我相信他会回来的,因为他还没有兑现他对我的承诺啊。    ☆、第三章   灵山在西方梵净中,那里住着万佛之祖燃灯古佛,听闻燃灯古佛乃是盘古大神手中老茧所化,原来是神界的燃灯道人,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入了佛界。   不过再想到我那十个师父,不由的感叹上古大神的不同凡响。   我和听寻站在灵山脚下,我拉了拉听寻的袖子,“阿寻,要麻烦你了。”   以前我也随大哥来过灵山,那些佛陀的讲经颂道对于我来说实在没意思。但灵山的那份宁静祥和的气氛倒是不错。   因着凤沅也在,前几次倒不觉无聊。佛陀讲经之时,我们就在灵山闲逛。偶尔捕捉些误入灵山的野味,在佛陀的眼皮子底下开开荤。   后来,凤沅不来了。   她也忒不够意思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我来灵山逛了几次,一个人实在没意思,我也就不来了。   今日,再上灵山,真真是印证了那个词,物是人非。   今日讲禅的是古佛的大弟子秀殊佛陀。   不管在仙界还是佛界举办什么会,都能说他个二三四五六天的,实是无聊的紧。   趁着法会还没开始,让听寻在原地等着,我便在灵山闲逛了起来。   葱郁高大的菩提树上挂满了果实,时不时的还看到几株娑罗双树,被灵山的灵气滋养的生机勃勃。   我不知道我走到了哪里,再回头时已辩不清楚来时的路。高大的菩提树木遮住了我看向上空的视线。   我叹了口气,想着大不了待会飞到上空看那里的仙气最浓郁就去哪好了。   可转念一想到我身上这不济的法力,就怕待会自己连云头都唤不了。千不该万不该丢下听寻一人独逛。悔的我肠子都青了。   这四周树木皆一样,这可怎么是好。   就在我苦恼之时,“铮铮”之声入耳,我凝神听了一会儿,是琴声。   我暗暗赞叹,这琴声空灵,有安抚心神之效。此刻我内心平静,便寻着琴声而去。   绕了个九曲十八弯,才发现那琴声听着虽近,可那弹琴之人却离我十分的远。   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干的事,现下我是知道自己彻底走不出去了。   走的累了,就近找了棵菩提树,背靠着大树坐下,琴声依然。   “嗷——呜——”   我猛然从琴声中回神,这回我确定以及肯定,这声就在我的附近,不,确切的说,就在我的身旁几步之处。   一只毛色纯白的雪狼,湛蓝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我。   我吞了口口水,想着这是灵山,这里的动物应该也是吃素的吧,可能我误闯到这打扰了他的修行。   思及此,我歉疚的冲他笑笑,默默移动着身体向后退了一步。   却不想,那雪狼竟然随我向前走了一步。   “嗷——呜——”,雪狼又仰天长啸一声。   我只能干巴巴的冲它笑。   雪狼的眼中有明显的杀意,若我再动下去,它只不定上来咬死我。   暗暗唤出檀木扇,望这扇子能够挡它一挡。   这檀木扇乃是万年檀香木所制,香气浓郁,平时我都用它来熏染衣裳的。   这当法器使,还是第一回。   我看了一眼有些薄的扇面,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住这雪狼的一击。   幼时有许多的玩具,都丢的差不多了,唯有这柄扇子,我留到了现在。我喜欢它的香气,更喜欢扇子上雕刻的山水美人图。   咬咬牙,准备把扇子收了回去。   我一个大活神仙还能被只狼咬死不成。大不了之后去百草谷找倾瑶要点伤药。   却不想眼角余光撇见那雪狼看见扇子时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   我惊讶的看了看扇子,我知道檀香的香气有驱虫的作用,难不成还能驱狼?   我便把扇子举到前面试了试,果真见那雪狼更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   我大喜,这扇子果真还能驱狼。   我拿扇子挡在胸前,向后退去。雪狼似看出我要逃,口中发出凶狠的喘息声。   顾不得那么多,寻个空一转身便跑。雪狼估计是看出我不会使扇,竟仰天长啸一声,向我追来。   倒霉的是,跑的时候被脚下杂草绊了一下。趴在地上,我已无法形容此刻我的内心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   那雪狼猛然扑了过来,我抬起手挡在脸上,那雪狼张开口一下咬在我的小腿上。锋利的牙齿刺进皮肤的痛让我打了个哆嗦。   抓起让我扔在一旁的檀香扇子,冲着雪狼的头顶上就砸过去。   雪狼因吃痛而松开了我,却也激怒了他。一声咆哮,张口竟然冲我的面门而来。   就在我闭眼准备受死之时,一道佛光打来,“阿弥陀佛,孽畜,休得伤人。”   接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周身还带着淡淡的佛光。   凤沅给我的话本子里就有好多描写这样子的情节,这叫什么来着?恩,英雄救美。   虽然这英雄出现的迟了那么一点,但我不介意啊。   “仙子没事吧?”   我恍然回神,才发现雪狼已不知去处。看了看眼前的……呃,僧人。   僧人蹲下身子察看我的伤。伸出手时,掌心多了一个小瓷瓶。   给我上了药,又包扎了伤口。   “呃,师……傅,如何称呼?”   “吾法号空巳。”他顿了顿,又道,”这雪狼的牙齿有毒,吾已给仙子解了毒,只是这伤怕是要恢复的慢些了。”   我钝钝的点了点头,才猛然惊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我激动的抓住他的衣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吾空巳。”   空巳,这个名字我听了许久,久到今日才见到真人。   与这个名字并驾齐驱的就是我大哥白启。如果说我大哥是神界的天才,那空巳就是佛界的天才。   没人知道空巳的由来,只知空巳是被古佛的大弟子秀殊佛陀捡到的。那时,他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孩。   听说燃灯古佛见到婴孩,往过去微微一探,便收下了他。三界的众仙都心知肚明,这天地间怕只有燃灯古佛知道空巳的真正来历了。   如今的空巳已是三界人人敬仰的佛尊了。   “仙子,可还能走?”空巳又叫了我一声。   我方才醒悟过来,我这仙根实在是拿不出手,即使说出身份来丢的也是我青丘的人,还是就安安静静的当个小仙子吧。   我动了动腿,疼的我直咧嘴。   空巳皱了皱眉,把身上的□□脱下来搭在手上,隔着□□扶起我。   至于嘛,我还能赖上你不成。   由于一条腿动不了,我只能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他身上。   我能感觉到空巳的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硬。   我好心开解他,“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赖上你的。”   空巳的脸色变了变,我觉得要不是我受了伤,他可能早把我给丢掉了。   我只能冲他呵呵傻笑。   只见他挥挥手,眨眼间我们就到了一间屋子里。   “这里是我的房间,仙子先在这里歇一会下。对了,仙子是随那位仙上来的,吾遣弟子去通知下,好把仙子接回去。”   “青丘,我随青丘白瑾王姬来的。”    ☆、第四章   听寻来时,看见我腿上的伤,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赶紧给她使眼色。   她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看我伤成这样气的故意看不见,抹了抹眼泪,扑到我身边,看着我的伤腿,“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呀,殿下,疼不疼啊?”   我立马委屈的点点头,却不想听寻哭的更凶了,“您说说,哪次您一个人出行,不得受点伤回去,您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我,好吧,确实是这样。   以前凤沅带我去凡间玩,因为是偷偷的,所以就没带听寻。结果,在凡间和凤沅走散了,被一只以吸食人心修炼邪术的猫妖给盯上了。差点把我给整个吞了,幸好凤沅及时找到我。但虽然我被救下了,却也弄的一身狼狈。   自那之后听寻见到凤沅就跟防贼似的防着她,生怕我一不小心被她拐到凡间卖了。   但关于被狼咬这个问题,只能说我倒霉加活该。   那雪狼是雪山狼王,在雪山呆的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发了狂下山咬死了不少百姓。   刚好空巳路过那雪山,见此情景,当下收了那狼王。本着出家人不杀生的念头,把雪狼王带到灵山来感化。   不想那雪狼王竟暴躁之极,竟然不顾这是灵山,咬伤众多僧人,空巳只好把他放入极少人踏入的后山菩提林。   我听到的琴声,事实上是空巳在安抚雪狼王的暴躁之情。   没想到我的闯入反而使雪狼王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狂躁起来。   我,确实活该。   法会在这时是不可能结束,我打发听寻去了。要不来还好说,刚来就走,只怕会成为众仙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要知道,人言可畏,神仙的言语更可畏。现下我青丘做事只能低调,虽然好像青丘也很少高调过。   思及此,不由的摇头叹息,其实之前在法会上我不愿多待,也是因为听见有仙家议论说我青丘之所以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是与女娲大神那件事有关。   我知道那件事是什么事,可那迷惑帝王九尾妖狐与我青丘向来没有半文钱的干系。若要非要硬扯上关系话,听底下的小仙议论过那族中有好些个女子都十分思慕我爹,还有我的二个哥哥。   大哥在时便常与我和二哥说不要理会这件事,还说清者自清。以前他们顾忌我大哥,如今却是越来越没有顾忌了。罢了罢了,以后做事还是低调点吧。   甩了甩头,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把目光放在了空巳的房间上。   进门右手边是床塌,倒没什么好说的,左手边是案几,地上有着两个蒲团。陷下去比较严重的那个显然就是空巳常坐的。   案几后方有一架屏风,上面刻了很多佛经。   案几上放这一盏桐油灯和笔墨纸砚,还有一些纸质佛经,竹简和布帛。   不用猜都知道,竹简和布帛上都是些很久以前的古佛经。   门忽的开了,空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进来。   有一刹那,我想躺下来装死,但很显然这招没什么用,因为他已然看见我了。   他把药端到我面前,“把这药喝了吧。”   那闻起来苦涩的我想吐的药让我想起了青丘酒窖里的苦栀酒。默默的喝完药,却在咽下最后一口药时,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对着我面前的空巳说到,“今日法会,你不用过去吗?”   他看了看我,没说话,转身走到案几前盘膝坐下,翻阅起案几上的佛经来。   我的上下眼皮已经开始亲密接触,暗暗掐了大腿,可只换来一会的清醒。   看了看空巳,睡在他的床上应该不会把我丢出去的吧。   天啊,我竟然忘了我一吃药就打瞌睡的毛病。这可不能怪我没想起来,是倾瑶发现我这毛病后,我生病了她一般都不会给我开药吃。   醒过来时,我已经在青丘自己的床上了。听寻红着眼在我身旁守着。   我心里一阵感动。   刚要开口说什么,外面传来吵闹声,一听就知道是我十个师父的声音,我立马闭眼装死。   听寻一直都不喜欢他们,打开门,冲着他们就训道:“你们这么大声干什么,把殿下吵醒了怎么办?要吵到别处吵去,不然以后别想让殿下上你们的课。”   门外立时安静下来。   “殿下,他们走了,真是讨厌死这群老头子了,不知道帝上为什么要把他们留下来?”   我睁开眼,阻止听寻说下去。   十个师父虽然吵闹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对我还是很好的。幼时我曾被隔壁山头的小虎仙嘲笑爹不疼娘不爱,还说我有爹娘跟没爹娘一样,大哥二哥又刚好不在青丘,我一个人躲在房间哭,被我十个师父知道了后,到那山头把那小虎仙一家胖揍了一顿不说,还让他们带着小虎仙来和我道歉。   说我命不好吧,还偏偏有那么多人罩着。说我命好吧,又天生的根骨不好。   我,纠结啊。哎~   正想带着悲伤的眼神用一个优雅的姿势抬头仰望天空时,想起一件事,猛的转过头来盯着听寻。   听寻被我的动作生生唬了一跳,“殿殿殿,殿下,有事?”   我严肃的看着她,“我是不是被空巳给丢出来的?”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我“啊”了一声。   我又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   她连忙冲我摆手,否认道,“当然不是了,您都睡了整整五天了。”然后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表情看我,“您说说,您说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能忘了呢,幸亏是空巳佛尊,要是别的什么人,您以后让众仙怎么看?”   一番长吁短叹,给我分析完利弊又痛心疾首的教育了我一番。听的我直想抱着被子再睡他个天昏地暗。   明明没什么大问题,硬是在听寻和十位师父的强迫下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躺在床上快躺出蘑菇来了,终于可以下地走动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看久了也没什么意思。忽然有了一个念头,找来听寻偷偷商量一下。   在听寻的哀怨目光中,我手摇折扇,潇洒的走在凡间的大街上。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用手中的折扇挑起她的下巴,“姑娘,开心点。来,给爷笑一个。”   听寻更哀怨了。    ☆、第五章   我想了想,对她说,“要不,爷给你笑一个。”说着我冲她咧嘴笑了一下。   听寻抿嘴笑了一下,又看了看四周,皱了皱眉头,拉着我的袖子小声道,“殿……少爷,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摆了摆手,不允。开玩笑,脚刚着地就走,哪有这么玩的。   虽说我诳她我是来找二哥的确实是我的不对。但也不用这样看着我吧,哎,别瞪我啊。   “好了,好了,走,小爷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说完,我拉着不情不愿的听寻走向旁边的酒楼。   酒楼的生意挺好的,可以用坐无虚席来形容,好在比较偏僻的角落里还有空位,便拉着听寻坐过去。   等了好久小二才过来问招呼我们,大抵是人太多了,小二哥也懒得太热情的招呼了,嘴角扯个弧度问我们想吃些什么。   我想了想以前凤沅带我在凡间是怎么点菜的。   “把你们店里面最好的两个荤菜和两个素菜上上来,然后再来一个紫菜蛋花汤。”   小二哥听了我点的菜,笑容大了些。仔细看看才发现,大多客人桌上只有一壶茶,一边喝还一边伸长脖子向外看。   小二去传菜的时候,听寻问我为什么要换男装?   这也是凤沅教我的,说凡间的女子出门太不安全,扮成男人危险就会小一点。   为什么只会小一点呢?其实在凡间男子也不太安全,就说你长的弱不禁风的,但穿的很讲究,那说不定就会被人劫财。但如果你没钱,最轻的可能是被打一顿。如果你长的还不错,那可能就要惨了。   呃,听说好男风之人,凡间还是不少见的。   以前凤沅带我玩的时候,她都是扮男装的。我不换男装时她会搂着我的肩,痞痞的笑,用扇子轻挑着我的下巴唤我一声娘子。我换男装时,她会冲我揖揖手,唤我一声贤弟。   不过,凤沅手中用来摆造型的扇子都是从我这里抢的,用我的檀木扇子幻化的折扇。   我至今都没想明白她一个上神怎么不随手幻化一个出来,却偏偏要抢来我的东西用。   “来了,来了,进城了。”   “看见没,看见没,长的什么样啊。”   也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感觉整个酒楼都要炸开了。   我们坐的位置偏僻,不至于像中间的那些个好位置那样连桌带椅的被人给掀了。   掌柜的和小二跟在那群人的后面追着喊,“客官,客官,这茶钱还没给呢?”   人已经跑对没影了。   我好奇,这么多人总能逮到一个给钱的吧。   伸出头去一看,哎呦我去,好多人啊。   除了道路中央,路两边都是人,且个个伸长了脖子在期待着什么。   我踱步到坐在门槛上唉声叹气的掌柜旁边,递过一锭银子,“掌柜的,结账。”   掌柜的叹了声,正准备起身,我忙拉他坐下,“多的不用找了。”   掌柜的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后与我道,“小公子,饭钱不够。”   我默了一默,听寻已上前又递了一锭银子过去。掌柜的接了,我问道,“这回够了吧。”   掌柜的点点头。   “那也不用找了吧。”   “小公子,饭钱刚好。”   凡间的人,还有没有爱了,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好吧,又递出一锭银子出去,我指着街道两边的百姓问掌柜的,“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公子不是京都人士吧?”掌柜的抬头看了我一眼。   “是啊,我今天刚到的京都。”   “那难怪了,你不知道,今日是程大将军班师回朝的日子。程大将军可厉害了,打了胜仗,今日就连当今的皇上都亲自到城外去迎接了。”   “那这大将军想必也十分得民心了。这么多百姓都来了。”   “呵呵,这些百姓也不全是来看程大将军的。要说得民心,皇上的小叔叔,胤王殿下,那才是真正的得……咳咳,不是,今儿个大多人都是想瞧瞧未来的胤王妃,就是程大将军的独女,云霜郡主程汐。”   掌柜的话把我的好奇心给勾出来了,我多嘴问了句,“为什么要看胤王妃?她是长的太好看还是太丑啊?”   “就是想看看她长的好看还是难看才出来看的。喏,你看对面。”掌柜的用下巴示意了我看对面,我抬头看过去,对面的楼上有好些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也探出头来,向城门的方向看了看,回头说了什么,又有七八个年轻姑娘露了面,不过脸上都蒙了面纱。   “这是?”   “这些姑娘都是些世家千金,大多数都是喜欢胤王殿下的。”   我指了指不远处一群伸着头都男人,“他们,也都是胤王殿下的爱慕者吗?”   我看见掌柜的嘴角抽了抽,“当然不是,这些人只是好奇传说中的胤王爷的未来王妃,骁勇善战的骠骑将军长的什么模样而已。”掌柜的叹了声,“要是我在年轻个二十岁,我一定也去凑个热闹。老喽老喽,没那个力气了。”掌柜的说着就起身回到屋子里。   老,这掌柜的看起来才四十多岁,在我面前说老,还真是让我感到……有点冷。   看看门口人头攒动的。   探出头在四周看了一圈,拍了拍听寻的肩,指了指房顶道,“带我上去。”   话音刚落,听寻就抓着我的衣领就把我给拎上了屋顶。   我扯了扯被拉皱的衣服,正准备跟她说说身为一个女孩子,不要那么粗暴,会嫁不出去的。却被她身后街道上那个骑在马上一脸严肃的女子惊的差点从屋顶掉下来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忙指给听寻让她看,“那,那人,她好像是……”   听寻转身过去,显然也吓着了。   那人,不正是三百年前历劫受伤,此刻正在凤族千凰阁闭关的凤沅吗?   我想了想,怕是凤沅历劫时被伤的不轻。   可若要养伤,凤族的灵气难道不比这凡世的灵气多的多吗?为什么凤沅会在凡间出现?为什么凤泽大长老又要放话说凤沅在闭关?   太多疑问在我心中盘旋。   仔细算来,从凤沅历劫后,我已整整三百年未见过她了。   我疑惑又起,会不会只是个与凤沅长的相似的人。   我要不要去凤族找凤泽大长老问问呢?可,如若凤沅真是在闭关呢。   正想着,我抬头望向那人的方向,正与她的视线对个正着。   她的脸色未变,显然是一副陌生人的神情。正想否定,却见那人冲我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凤沅常对我做的痞笑,对我做着口型,“帅哥,看过来。”   我确定以及肯定,这货,一定是凤沅。    ☆、第六章   凤神只凤沅这一女,从小就对她实行放养,待某一日凤神良心忽然有了那么一丢丢的小发现,回头来想关心关心女儿的身心健康时,她已是八荒六合不论仙妖都唯恐避之不及的祸害了。   这祸害不论男女,只要她觉得长得可以的,都能调戏调戏。   偏偏又有个厉害的老娘,自身又不俗,众人一时无可奈何,只能远远避之。   要说我与凤沅的相识,便与她这祸害之名有关。   凤神有心想把女儿的性子正过来。动手吧,看着和自己长的差不多的脸,下不去手。罚跪吧,看守的护卫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偷的懒。罚抄吧,凤神自己看着那些文字都很烦,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况是自个的亲闺女。   而且无论用方法凤沅都油盐不进,凤神便为此苦恼了起来。   凤神与我姑姑乃是至交,看凤沅这样,便也有心替凤神解决烦恼,便意思意思的让凤沅在她座下做个挂名徒弟。名义上是接来青丘小住,实则是让我大哥来约束她。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遑论凤沅这样的俊杰中的俊杰,特别的识实务。   在我大哥的震慑下,凤沅果然老实许多。每每见了我大哥都会恭恭敬敬的行礼,叫一声师兄。   据凤沅说,那时我不过刚满周岁,可爱的不得了,小脸白白嫩嫩的,跟粉团子似的,让她有一种想狠狠□□的冲动。但我大哥跟护犊子似的护着,她很少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我和听寻打听了程大将军的住处,打算先到他家去守着。   凡间的规矩多的烦死人,臣子回朝是要先拜见帝王,汇报汇报军情,估计还得再留下吃个晚饭什么的,比较耽误时间。   我很有先见之明,果真等到日落时分他们才回府来。   我思考许久见凤沅的方法,又和听寻说了我思考的方法,都被她一一否决了,我很有挫败感。   在屋顶上趴了许久,久到将军府的人都睡下了。我才让听寻带我潜入凤沅的房间。   凤沅的睡像一如往初,让我不敢恭维。   我蹑手蹑脚的走近她,准备叫醒她。却在靠近她时倏然间对上她睁开的眼睛。   我惊的快步走到她身边捂住她的嘴,以防她叫出声来。   没成想她却不耐烦的拍开我的手,与我道,“怎么又是你?咦,切,变了个模样我就不认识你了,快走快走,我帮不了你。”   凤沅挥挥手,意思是让我快滚。   又看到站在一旁的听寻,警惕的看着我们,“居然还找了帮手来,干嘛,软的不行来硬的,还想打架不成?”   我看向听寻,听寻看向我,我们一起看向凤沅,显然她好像误会什么了。   我试探着问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她挑了挑眉,“认识你个球啊认识,你滚不滚啊,再不走信不信老子喊人了。”   我正要说话,一道柔弱纤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屋里的我们三个人同时向门外看去,房门轻轻的打开了。   一个很漂亮的红衣女子立在门外,身上还有丝丝黑气散出。   恩,这红衣女子并不是人,是红衣女鬼,而且三界五行中称呼这种鬼为魅。   听寻不着痕迹的挡在我面前,警惕的看向门口的红衣魅鬼。   “程姑娘。”红衣魅鬼再次开口道。“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和听寻同时看向这个在凡间现在叫程汐的凤沅。   凤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门口的魅。冲我笑笑,“不好意思哈,我刚才认错人了。”   我也冲她笑笑,刚想开口,不成想被她揪住衣领,“你不是鬼,就是是小偷喽?说,来我家想偷什么?”   还没说话,她又自言自语道,“不对,哪有这么蠢的小偷。嘶,算了,看你长的还不错的份上,就不跟你追究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了,因为我忽然觉得和她没有了共同语言。   哎,废了好久的口舌才认凤沅相信我是个好人,我的随从兼贴身丫头听寻也是个好人。   我们一起看向了独站在门口吹风的红衣魅鬼。   然后,我知道了这魅鬼的来历。   那魅鬼叫艳娘,我觉得她一点也不辜负她的名字,娇艳明媚。但凡魅鬼,没有不大胆艳丽,善于魅惑人心,倒与我青丘九尾狐天生的魅术相似。   但艳娘的胆子很小,说话的时候都会离我们远远的。若不是有要事求凤沅帮忙,看见我和听寻时,早就跑了。   艳娘生前家境贫寒,父母要儿子来传宗接代,一连生了四个女儿,才生了个儿子。   父母为养活家里唯一的儿子将艳娘和她的三个姐姐相继发卖。艳娘命比起三个姐姐还算好的,被天月阁的老鸨红姨看中,将她养到十六才挂牌竞卖。   那天竞下月娘的男人姓雪,端的风流倜傥。   红姨也很高兴,因为她赚了一千两黄金,做这一行当这么些年也没赚过这么多,就是同行中都少有的事。   自那夜后,那个男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出现。艳娘也不愿再接其他的客人,红姨也没过多为难,但也告诉她,教她只当这是场露水姻缘,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可艳娘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直到三个月后那个男人再次出现。同样的一千两黄金,一夜缠绵。   这样的状况维持到了艳娘十八岁时。   两年的相处中,艳娘只知道他姓雪,名沧锦。   那天是雪沧锦找艳娘的日子,艳娘如往日般收拾妥当等着他来。   房门被人粗鲁的推开,艳娘高兴的转过头,来人却不是雪沧锦。   来人是郡守家的小公子,喝的醉熏熏的,见了艳娘,不依不饶的要艳娘陪他喝酒。   艳娘自是不从,挣扎间红姨进来了,红姨也跟着一块劝,可这样也激怒了郡守小公子。   小公子放下狠话,定要艳娘好看。   没过一会儿,那负气而去的小公子就回来了,身后还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   不待红姨反应过来,郡守小公子已经把艳娘带走了。   雪沧锦来时听闻此事,便赶去郡守府救艳娘。却不知道因何缘故杀了那郡守公子。之后,雪沧锦便带着艳娘离开了。   郡守大怒,下令通缉雪沧锦和艳娘。   风月楼艳娘是回不去了,雪沧锦只好把艳娘带上了苍雪山。   苍雪山的人虽有些奇怪,但还好相处。艳娘就在苍雪山住下,雪沧锦依然是很忙,十天半月的不见人影都是轻的。艳娘心有疑惑,却无人为她解答。    ☆、第七章   直到有一天,一个名叫妘姬女子来找她。   那时,艳娘才知道,自己所恋的人并非普通人,他是这苍雪山的主人,雪狼之王。   艳娘对妘姬说,不管他是人是妖,她都喜欢他。   妘姬冷笑,又告诉了她雪沧锦之所以会找上艳娘,完全是因为艳娘的命格。   艳娘的命格极硬。   雪狼王历劫,身受重伤,族中长老想尽办法才找到一个不是方法的方法。   艳娘是阴年阴月阴时阴刻出身的纯阴之体。道家有阴阳双修之法,那个方法就是让雪沧锦和艳娘双修。   妘姬告诉艳娘,她是雪沧锦的未婚妻,他们要成亲了,而艳娘,也不必留在苍雪山了。   艳娘想去找雪沧锦,未果。伤心之下跑下了苍雪山,却丧命于山下白蟒之手。   艳娘死后,因执念而不愿踏过奈何桥投胎。   孤魂逃出地府在世间游荡,又回到了苍雪山,却见到了雪沧锦和妘姬的婚礼。   艳娘想转身离去,却在转身之后,听得雪沧锦痛苦的□□。在转过头,只见那个妘姬正握着一把匕首,而那匕首正插在雪沧锦的胸口。   妘姬左手握着一枚玉玦,拔出匕首把血涂在玉玦上,口中在念着什么咒语。   艳娘不懂什么咒,但她能看见雪沧锦的额头间有缕缕白气溢出,汇向妘姬手中的玉玦。   雪沧锦渐渐失去意志,身体也化为原形雪狼。   艳娘只能看着,周围有结界,她过不去。   妘姬握着手中的玉玦冷笑,转过头来看向艳娘,对她说:“你不该回来的。”   艳娘亦看向她,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你不是他的未婚妻吗?”   妘姬轻笑道:“我根本就不是他的什么未婚妻,我一点也不喜欢他。我有夫君,可他杀了我的夫君。他该死!”妘姬握紧手中的玉玦,“今日我用他自己的心头血为祭,将他的法力封在这块玉玦里。呵,雪沧锦,你也尝尝失去法力,无力而为的滋味。”又看向艳娘,“你也好好投生去吧,来世投个好人家。”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雪沧锦醒了之后,谁也不认识,无论看见谁,便发了疯的上去撕咬。艳娘在旁边看着,很着急,却无能为力。   艳娘去找妘姬,可妘姬已在她夫君坟前自尽,并且魂飞魄散了。   玉玦也不见了。   艳娘只得回苍雪山守在雪沧锦的身边。即使是个魂魄,艳娘也经常会被雪沧锦咬的遍体鳞伤。   但好在,伤口自己会愈合。   一天,不知何故,雪沧锦忽跑下了山,咬伤山下的百姓。被路过的佛尊收回了灵山。   听到这我明白了,那头咬伤我的雪狼王一定就是艳娘口中的雪沧锦了。   那佛尊不就是空巳了。   这,还真是有缘分啊!我心里不由的对艳娘起了同情。   关于艳娘为什么会找上凤沅,这个嘛,据说在雪沧锦被空巳带回灵山后,艳娘就一直在人间寻找那块不见了的玉玦。   话说那天大乾与匈奴交战,打的很是激烈。   交战中,凤沅受了重伤。   本以为没救了,却没想到夜幕降临时天上忽然打了道雷,火红色的雷。后来一道光自那雷后飞了出来,刚好落入凤沅所在的帷帐中。   那光凡人是看不到的,可艳娘看的到,那光芒落下后在帷帐上方绽出一只凤凰的影像来。   艳娘找上凤沅时,凤沅觉得不可信,原因是她要真是什么神鸟,至于在凡间苦哈哈的呆着吗?   对此,我只想说,历劫谁不是苦哈哈的。   凤沅是神仙转生,艳娘觉得她肯定能帮忙。   艳娘已经找到玉玦的下落了。可那玉玦却落入了她不能去的地方,皇宫。   那是凡间帝王的居所,不管那帝王是贤君还是昏君,都有四方功德神的守护,艳娘身为孤鬼,自是进不去。   那个男人不喜欢她,她还能为他做那么多。我很是感动。   但凤沅很少会赞同我的意见,我只好默默的看着她。   她大约是被我看的不舒服,冲我摆摆手,“行了行了,怕了你了,三日后皇上在御花园为我爹摆宴,你跟我一块去吧。不过说好了啊,就只有你,”凤沅指向艳娘和听寻,“她还有她,不行。”   我没问题,艳娘也没问题,听寻不同意。在她看来,和凤沅在一块,我很不安全。   但在我的再三保证下,听寻才木着脸同意。   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我扮成凤沅的丫头和她一起进宫。   皇宫很大,规矩也多,但算起来凤沅这一世的凡身与这凡间帝王还有着一点亲戚关系。而且凤沅还是皇帝小叔的未婚妻,皇帝未来的小婶婶。   不要以为皇帝的小叔有多老,他就比皇帝大了两岁。   我老实的待在凤沅身边,我们商量了一下,既然玉玦在皇帝手中,到时由凤沅出面向皇上讨个赏,把玉玦讨过来。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凤沅刚说完,那皇帝便叹息一声,“真不巧,前儿个日子,朕已把那玉玦赐给了淑贵妃了,卿可再令行讨个赏。”   凤沅悄悄地回头冲我耸肩。我叹了一声,看看待会能不能去淑贵妃那把玉玦顺过来。   哦,说一下,淑贵妃是皇帝最宠的妃子,但今天宴会确说身体不适,不来了。   我暗暗摇头,宠妃就是宠妃。   悄悄地打量了上首的皇后,一身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头上戴着凤冠,两边还各插了两只金步摇,耳上戴着鎏金点翠花篮耳坠。   若说容貌,在这一众妃嫔中也是不俗的,也不知道那淑贵妃是何姿容,抑或有何手段,能得帝王的如此隆宠。   我悄悄退下,往淑贵妃的寝宫走去。   淑贵妃住在长信宫。我边走边向遇到的小宫女套话打听方向。   长信宫当差的宫女太监守在门口。我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才趁着有俩个端着点心的小宫女过来,我念了几遍隐身术才能成功的跟着她们走,顺便听听八卦。   宫女甲说:“娘娘明明没事,为什么要说不舒服?”   宫女乙说:“我与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   宫女甲说:“姐姐放心,妹妹有数。”   宫女乙瞅了瞅四周,见没什么人,才凑近宫女甲小声说:“我去端点心前从娘娘那出来,好似……好似听到了屋子里有男人的声音。”   宫女甲一脸惊愕,“不,不会吧,贵妃娘娘她真的……”    ☆、第八章   宫女乙示意她噤声,用下巴示意前方的房间。宫女甲立时闭嘴。二人走到门前,对守在门口的人道,“轻书姐姐,点心和酒水拿来了。”   轻书点了点头,转身对着门道,“娘娘,点心和酒水到了。”   门里传来柔柔的女声,“拿进来吧。”   “喏。”轻书对着门福了福身。   轻书推开门走了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带着那两个宫女走到较远的地方。   这样正好给了我机会,趁我现在法力还在,进去把玉玦找到。   我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却不想刚走进去,就见有一美人坐在菱花镜前梳妆,身上仅着了薄薄的一件纱衣,甚清凉甚清凉的。   我轻手轻脚的向她走过去,却不想她忽然开口,“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心下一惊,不会被发现了吧。默默的站定一会儿,那淑贵妃或是见没声,竟咯咯笑的转过身来,“怎的不说话啊?”   她看见我,脸色一遍,眯眼看着我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我疑惑的低头看向双手,看不见,法术还没消失,她是怎么看见我?   她挥掌击向我,我躲不及,被打个正着。踉跄间捂着胸口撞到了后面的柱子上。   这下,法力真的失效了。   淑贵妃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也不知怎的,面色瞬间阴沉。俯下身来,忽伸手一抓,把我脖子上的平安扣扯了下来。   扯的我脖子有点疼。   淑贵一脸怒意的举着平安扣问我,“这个东西你哪来的?”   我看了看她,什么哪来的,我二哥给我的呗。   想到二哥,我猛的清醒了过来,她她她,她该不会是我二哥的哪位相好吧。   要知道我二哥那人深得我爹的真传,桃花遍布四海八荒。这些年来找上青丘来的多的我都数不过来了。   我脑子快速的转着,二哥对待他的桃花们,不管是倒贴上来的,还是他主动去勾搭的,他基本上都是不怎么挑剔的。而且最短一日,最长七天,必定都会换了一个。   至今还没有特例呢。也就是说,这个淑贵妃是我哥的哪个相好,现在他们已经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看这淑贵妃的神情,显然认识这平安扣,这扣子还是几年前二哥送的生辰礼,我看着喜欢,便一直戴着。   我思考着我若说我是白凡的妹子,她会不会把对二哥的怨恨算到我身上,来个兄债妹偿。这也不是没有过的,二哥曾和大荒山的一位神女好过,分了后,那神女气不过,来青丘讨个说法,大哥二哥都不在,她一怒之下捉了我,留了封信给二哥,说什么要我安好就亲自去大荒山找她。   最后还是大哥去大荒山把我带了回来。   不要问我二哥为什么没来,他根本都不知道他惹了这么个祸出来。   所以我娘都时常会感叹,二哥投错了胎,他该去龙族的,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可我若是说我不认识白凡,她肯定会问我扣子是哪里来的。要说是我捡到的,她应该……不会相信我的话吧。   我心中那个纠结啊,我发誓,若我能平安回去,我一定要把二哥送给我的东西全都打包封上,再扣上十把锁。   “呦,淑儿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气,莫不是怨我出去的太久了?”   我闻言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纠结回她哪个答案了,因为发出这声音的正是我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哥。   松完气后我又绷紧了神经,默默地,默默地向后挪去。   我靠在柱子上,二哥的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他必定还没看见我。得趁他还没看见我赶紧想办法出去。   淑贵妃显然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娇笑着对二哥说,“碰见一个你的旧相好。”   “哦,是哪个旧相好啊?”   我一阵无语。   淑贵妃冷哼一声,把手中的平安扣扔给二哥,“看看这扣子说不定你就想起来是哪个相好了。”   周围一阵沉默,久到我以为二哥已经离开了。却听他轻笑一声,“这个嘛,还真是个相好,不过不是旧相好,我都跟她相好了几万年了。”   我心里默默地把二哥那张妖孽脸扇上个十掌八掌的,哦,对了,还要再踹上个十脚八脚,面上默默承受着淑贵妃锋利似刀的目光,没办法,也只能忍了。   正在我想着回去一定要向十个师父告状的时候,膝盖被人轻踢了一下,随后被揪着领子站了起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念念。”   是,是你妹啊。   哎,好像哪不对哦。   “白凡,你什么意思?”   二哥好似没听到,把平安扣重新系回我的脖子上。拍了拍我的脑袋,“回去一定要治听寻那个丫头一个看管不利的罪。”   看管不利,不利的头啊,我又不是什么物品,还看管不利。   我愤愤不平的踢了他一脚。   被忽视的淑贵妃又加大音量叫了一声,“白凡。”   二哥笑笑,把我揽在怀里,转过身对着淑贵妃说道,“念念,叫淑姐姐。”   我翻了个白眼,从二哥怀里挣出来,叫一声淑姐姐,努力忽视淑贵妃那张明明气的不行却又强撑没事的脸。   “淑儿,这是我妹妹,白瑾,就是我常与你说的念念。”   是的,我叫白瑾,乳名念念。   二哥时常在他的相好面前提起我的乳名。那些找上青丘的相好听说我叫白瑾,能反应过来我就是念念的少之又少。一半认为二哥口中的念念才是他的心上人,拿妹妹做幌子。另一半则认为我在骗她们,说二哥的妹妹叫念念,而我白瑾是他白凡藏在家里的女人。   对此,我只能在心中默念,冷静冷静,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智商有问题,不能与她们计较,会被传染的。   淑贵妃的脸上的怒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温和的笑容,速度之快令我咋舌,果真应了那句翻脸比翻书还快。   “原来是小妹呀。”   谁是你妹,你妹呀。   淑贵妃笑的一脸温和,二哥也没忘了问我,“你在这干什么?”   我吞了口口水,道,“在宫外听闻这人间帝王得了一块绝世好玉,我好奇,进来看看。”   二哥还未说话,淑贵妃已笑着走向梳妆台把玉玦拿了过来,把玉玦塞进我的手里,“不过是块玉玦,既然让小妹入了眼,拿去便是。”   我也不跟她客套了,道了谢便收下了。    ☆、第九章   转过头,看见二哥正盯着我的衣服看,我也低头看我的衣服。没脏没皱没坏,有什么好看的?   “我方才从外面回来,听说云霜郡主走丢了一个丫头,该不会就是你吧。”   我有些茫然,云霜郡主是谁啊,我怎么会是她的丫头?   好半天才想起来凤沅在凡间的名字叫程汐,现在这个皇帝的奶奶,就是太皇太后,好像是给过程汐一个叫云霜的郡主封号来着。   还真是不太习惯啊。   坏了,出来太久,忘了时辰了。   我急着要回去,淑贵妃却拉住我,“我送你过去吧。”   皇帝给凤沅这个郡主的面子,派了人在宫里四处寻我。淑贵妃带着我一出现,皇帝立马下来伸手扶住她,“爱妃不是不舒服吗,怎的不好好歇着?”   “妾身犯了错,怎能安歇的住。”说完,看向凤沅,指着我道,“郡主,这可是你在找的丫头?”   凤沅看了我一眼,对着淑贵妃行了一礼到,“回娘娘,正是。”   我心里有点发虚,只能低头看鞋子。   听着淑贵妃在扯什么我迷路了,不小心闯到了她的宫里,她见到我便心生亲切,想到了死去的妹妹,便留我在她宫里吃点心,只道有丫头来说郡主丢了丫头,便赶紧把我送回来了。   我看见凤沅轻撇了下嘴,代表她不信淑贵妃的胡扯。我抬头看了一下,皇后眼中带着不屑,显然也不信,倒是皇帝温柔的安慰了淑贵妃。   恩,皇帝信了,谁敢不信?   凤沅带我出了宫,路上她爹程大将军还问她我是哪来的。   把大将军糊弄过去了,就回去找艳娘了。我把在淑贵妃宫里的事同她说了。凤沅跷着腿二郎腿,啧啧赞道:“原来这淑贵妃竟然是只狐仙,真看不出来。”   我把玉玦给了艳娘,艳娘千恩万谢的。在转身的时候我似是看到艳娘唇角浮出一抹厉色。再仔细看时,却又不是。我拍了拍脑袋,疑心是被二哥的出现给扰的。   是夜,我躺在将军府的客房,心里感到一阵阵的不安,辗转反侧的。   我把听寻唤了来,想和她说说话。   听寻吞吞吐吐了半天,才与我道,“殿下,我第一次见那个艳娘时,就察觉到她身上有妖气。”   仔细想了想,问听寻,“会不会是沾染了雪沧锦身上的妖气?”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可是今天看见艳娘,我觉得她有点怪怪的。”   思前想后,决定去找艳娘问个清楚。   艳娘不在房间里,将军府里到处也找不到她的存在。   我猛然想起艳娘曾说过空巳把雪沧锦带回西方灵山,空巳是佛,又怎会眼睁睁的放任一个孤魂在凡间游荡。   心里忽然很难过,我好心帮助别人,却被人给骗了。   我蹲在院子里看月亮,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凤沅。   “怎么了?”凤沅问我。   “我好像被人骗了。”   “别难过了,人活在世,谁不会遇到几个人渣骗子啊?再说,你要不上当,我都觉得不正常。”   你确定你是在安慰我?   我问她,“你早就知道艳娘在骗人?”   凤沅皱了皱眉,“初次见她,我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她的故事虽说狗血俗套了些,也算是真实的。后来看你希望我能帮忙,我脑子一热,就给答应了。放心吧,吃一堑长一智嘛。”   “玉玦里封着雪狼王的法力,艳娘要那玉玦是为了什么?她要报复雪沧锦吗?可我总觉得雪沧锦是喜欢艳娘的。”   凤沅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踢了踢我,“晚上想太多老的快,早点睡吧。”   在出宫前跟二哥说了好久,他才允我在凡间待上一个月。   凤沅看我不开心,说要带我去浪。   但我总觉得她有点不怀好意。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吃喝嫖赌,她样样精通。   本来我想回去的,可是凤沅不同意,我们两个起了分歧,最后决定以抛铜钱决定。正面听她的,反面听我的。最后,是我听她的。   看凤沅得意的笑,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听她的后果就是带我去玉音坊玩,咋听名字,我以为是什么卖乐器的地方。到门口才知道,这里卖的可不是乐器。   不过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空巳。   他在玉音坊的门口被一群穿的花花绿绿的女人围着,那群女人扯着他的衣服,口中喊着,“大爷,要找姑娘进来找啊。站在门口,可不一定能找的到哦。”   其他的女子紧跟附和,想动手把空巳拉进去。   空巳的眉头皱的死紧。几次开口,都被那群姑娘堵了回去。空巳只能不动声色的避开那群女人的拉扯。   凤沅激动的抓着我的手,“帅,帅哥,我没看错吧,真是帅的在掉渣渣呀。”   我看了她一眼,很诚恳的与她道:“其实他是个出家人。”   “真的吗?你没蒙我吧?”一脸不信我的神情。然后好奇的看着我,“哎,不对,你是不是认识他?”   我看了看那有着一头青丝的男子,有点不太确定的点点头,“应该是认识的吧。那个,要不你先把他捞出来。”   凤沅一脸鄙夷,但还是拍着胸脯道,“等着,看姐的。”说着,就冲进人群,对着那群女人严厉说,“挤什么挤?老子的男人也敢抢。”   众女一片无声,然后互相看了看。   可能因惧凤沅有郡主,将军,未来胤王妃等多重身份,默默地目送凤沅带着空巳走了。   待他们走远了些,我才发现自己被丢下了,反应过来,我抬腿追上去。   “仙子。”空巳合掌向我打了个招呼。   “靠,还真是个和尚。可惜了可惜。”凤沅摸着下巴一脸可惜的样子。   我抬头看向空巳,有些逆光,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脸。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像极了我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记不得他的样貌了。   据空巳说为行走方便,他化作普通人的样子。   凤沅翻了下白眼,“啧啧”叹道,“长成这样,活该被一群女人围着想上。”   我犹豫了半天,决定告诉她,“那个,你好像给那个王爷戴了那个帽子。”   凤沅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淡定的回了我一声“哦”。   青楼也不逛了,凤沅带着我们一起回了将军府。   空巳来凡间,是因为灵山那匹雪狼,就是雪沧锦。我将这些天发生的事与他说了,末了问他,“你说,艳娘拿那块玉玦要做什么”   空巳摇了摇头,“那女子可能并非是艳娘。”    ☆、第十章   “那她是谁?”凤沅问道。   “雪狼王因佛法之力,脾气好了许多,口中一直念着\'艳娘\'二字。吾想这女子必是与狼王失智有关之人,遂去苍雪山找寻。苍雪山的狼王子民已逃亡大半,吾寻了许久也只得知那名叫艳娘的女子已死。”   “吾寻到艳娘曾栖身的青楼,那里已经被封了,似是因为雪狼王杀了那郡守的公子。那里的街上还贴满了雪沧锦和艳娘的通缉画像。”说着,空巳从袖中拿出一张通缉令。   “这人,不是我们见到的那个艳娘啊。”凤沅拿起通缉画像看了看。   我亦点点头。那么,问题来了,自称艳娘的那个女的是谁?   事情好像变的复杂了。不过,为什么空巳要到青楼去?我很好奇,问了问他。   空巳抿唇,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许久,空巳才来口,“艳娘生前有一好友,叫阿莲,风月楼被封后,她就到京城来了。”   看凤沅一脸失望的表情,我猜她可能想差了。   知道了空巳来凡间的目的,凤沅表示,青楼嘛,她分分钟就搞定了。但失望的是,艳娘的朋友阿莲也不知道多少。   这事好似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空巳本想回灵山,却被凤沅拖着,说什么七夕快到了,留下玩玩再走吧。   其实我很想问问她,七夕是女儿节,空巳一个男的,并且还是佛门中人,留下来干嘛。   当然这也就是想想,因为空巳真的留了下来。   空巳说,他感觉到了雪沧锦的气息。雪沧锦人在灵山,能出现他的气息的定是跟他有关的东西。   “艳娘”一定在这附近。可连空巳都找不到她的下落,要么是“艳娘”得到了什么收敛气息的法宝,要么就是她的身后有法术比空巳还厉害的人。   我们只能等。   空巳在房间里打坐念经。我和凤沅坐在院子里,她翻着一本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我则无聊的托腮数着树上的叶子。听寻也被凤沅打发去跑腿买东西了。   凤沅就不爱这些女红,琴棋书画倒还行。她最喜欢的就是喝酒了,尤爱喝我酿的酒。青丘酒窖里,除了我酿的苦栀酒,其它都被她喝光了。   我曾问过她酒有什么好喝的,她却笑笑,“酒是个好东西,听说它能忘忧。”她说完,就用一种忧郁的眼神望着天空,像是在追忆着什么。   倾瑶说凤沅以前虽爱喝酒,却并不嗜酒,如今的她……罢了罢了,随她去吧。   我看着面前的凤沅,较之三百年前,她好像变的不一样了。   摸了摸乾坤袋中的东西,犹豫了下还是掏了出来。“给你。”   凤沅一脸疑惑的接了过去。打开盖子闻了闻,“这酒,味道好像有点奇怪啊。”皱着眉抬头饮了一口,然后一口喷了出来,吐着舌头,“什么玩意儿,这么苦?”   我低头闷笑。   “你丫的。”凤沅把酒壶向我砸了过来。   我偏头躲过了,她又扑过来抓我。我又躲过去,她跳过来拿着棒子追着我打。   七夕女儿乞巧节,这一天巧娘们都会准备很多乞巧要用的东西。   在乞巧节前一天,巧娘们会各取一半的井水和雨水,盛在碗中,放在院子里过夜。第二天再放在太阳下暴晒到晌午,将绣花用的针放在晒过的水面上,针会浮在水上,然后要看针在水中的影子。   初七的这天晚上,要将捉来的红喜蛛放进首饰盒里。等到第二天清晨,打开盒子观察蜘蛛结网的情况,如果网结得好,就说明这位乞巧者心灵手巧。   女子还会在月光下比赛穿针,结彩线,穿七孔针,穿得越快的人说明乞到的巧越多,也意味着她将来能成为巧手女。   我觉得好玩,就学着她们做这些东西。凤沅自小在军中长大,一脸嫌弃的看着我弄这些东西。   不是把绣花针从水中弹出来,就是把红喜蛛从盒子里拿出来,拉着蛛丝把蜘蛛吊起来玩。对月穿针时把我结的彩线弄的一团糟。还把我做的巧芽和巧果偷吃光了。   故意的,就为了报复我给她苦栀酒喝。看着一团糟的东西,凤沅吐了吐舌头后果断的拉我出去玩。   街上很热闹,大乾的民风比较开放,这天更甚。不少世家千金也都出门游玩,不过她们的脸上大多还是遮了块面纱。更有甚者,直接穿了男装出门。   凤沅一脸鄙夷的看着我手中的糖人,糖画,糖葫芦和糖冬瓜。然后转过头去淡定的咬她的糖葫芦。   凤沅走在我前面,我怀里抱着好多东西跟在她后面。   “哎呀”,前面有个姑娘轻叫了一声,东西太高,我看不见,就侧过头去看。   有个穿着浅绿色对襟襦裙的小姑娘撞到了凤沅,凤沅手中的冰糖葫芦整个粘她身上去了。   小姑娘定定的看了凤沅一会儿,忽然抱着凤沅大哭。我被小姑娘唬了一跳,这架势,好似凤沅抛弃了她似的。不过,以凤沅的性子,保不齐真能抛弃了人家。   四周的百姓对着凤沅悄声议论,“这小姑娘是谁啊,怎么抱着郡主哭啊?”   “会不会是大将军的女儿?”   “瞎说什么,大将军夫人都去了多时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   “笨啊,外室生……”话还未说完,就被凤沅瞪的收回余下的话。   凤沅不耐的踢踢抱着她哭的像死了爹娘似的小姑娘。“你谁啊?”   “师,师父。我终于见到你了。”小姑娘弱弱的叫道。   哎呦我去,凤沅什么时候收了个徒弟?   对不起,忘说了,这小姑娘不是个凡人。   不过,愣的不只我一个,凤沅显然也被这一出整蒙了,“不是我说,我们认识吗?”   小姑娘还死死的抱着凤沅的大腿,可怜巴巴的盯着凤沅。   “你说我是你师父,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凤沅。”小姑娘毫不犹豫的回道。   凤沅回头眯眼打量了我一眼。她,她不会觉得是我让这个小姑娘这么做的吧。天地良心,我是清白的。   我是叫过她凤沅来着,但除了刚见面的时候我这样叫过她,但她不让我这么叫,我都是在心里默默地叫的。   再说了,我也不认识这小姑娘啊。    ☆、第十一章   我只好看向抱着凤沅大腿的绿衣小姑娘,和蔼的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眨巴眨巴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我叫梨梨。”   梨梨,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想起来了,梨梨,就是冥神神荼的女儿,那个十分有名的冥界少冥主。   我看了看凤汐,又看了看梨梨。   凤沅在五千岁时就被誉为神界一霸,打架斗殴不在话下,众仙见之纷纷绕道,唯恐避之不及。后来凤神羽化,凤沅登上凤皇之位,便金盆洗手了。但威名仍在,又极其护短,众仙也不敢轻易招惹。   至于梨梨,比我小了一万多岁,在神界被誉为凤沅第二,其挑事程度据说不下于当年的凤沅。但整个神界的神仙都知道梨梨崇拜凤沅。   原因起于梨梨当年不服于有人压在自己头上,听闻有仙家夸赞当年凤皇行事虽霸道,但好歹还留有余地,这梨梨少主完全仗着父亲冥神神荼之势,欺神太甚。   梨梨自是不服,跑到凤族去挑衅凤沅,凤沅有岂会把一个小姑娘放在眼里,任她在门口叫嚣,自己却悠闲的喝着小酒,监督着我帮她……种树。   梨梨见凤沅闭门不出,竟然打伤守门士兵,这可犯了凤沅的底线,连门都没出,一挥袖把梨梨直接给扇回冥界去了。   不成想,这一挥竟然让梨梨盯上了凤沅,上天入地的收集关于凤沅的传闻。最后,对着她老爹冥神神荼说,她,梨梨,要拜凤沅为师。   也不知道冥神怎么想的,竟也答应了。准备好了拜师礼,就杀到凤族。梨梨还不忘给被她打伤的守门士兵赔礼道歉,说是要留个好印象。   凤沅怎么说也不答应,三番四次的拒绝,饶是脸厚如冥神也拂袖而去。但梨梨小姑娘的精神勇气皆十分可嘉,凤沅那行不同,竟然找到了我大哥这。   凤沅虽是我姑姑的便宜徒弟,但也要喊我大哥一声师兄的。这小姑娘,是打算打个迂回战术啊。   但这显然行不通,我大哥除了我,就连我二哥的事都没怎么管过,更何况是凤沅的事。   梨梨只得在凤族的大门口守着。后来冥神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梨梨带了回去,梨梨就没再出过冥界。直到三百年前,凤沅涅盘失败,魂魄消散,梨梨才被放了出来。听说梨梨伤心的哭了好长时间。   梨梨抱着凤沅的大腿,大有一种你不认我我就不起来的架势。梨梨缠人的手段比她的恶名还要响亮,凤沅如今只是个凡人,轻易甩不掉她的。   凤沅看了看周围的围观群众,霸气的一脚蹬开死抱着她大腿不放的小姑娘,“丫的,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喜欢容律是你的事,他跟你两情相悦,我成全你们,别他妈的再来找我了行不行啊?”   围观群众的目光立刻变了。我深深的同情那个叫容律的胤王爷,摊上凤沅这么个未婚妻。也不知道是倒了几辈子的霉。   说到那个王爷,我好像还没见过他,上次宴会他来的比皇帝还迟,我走的又早,都没见上。   其实凤沅在神界也有一门婚约,是天帝的外孙,容华君。人如其名,端的是风华绝代。得知容华君的父亲修文帝君与凤神为容华君和凤沅定下婚约时,不知道碎了多少仙女神女的心。   不过,据说那容华君曾与凤沅并称为神界双霸。   “师父”,梨梨小姑娘又弱弱的叫了一声。凤沅直接拂袖走人了。   回到家,凤沅一脚踢在廊前的柱子上,“我什么时候收的徒弟,我怎么都不知道,那丫头哪个坑里冒出来的。”   凤沅猛的揪住我的衣服,“说,是不是你整我?”   怎么可能是我,我赶紧将梨梨小姑娘的身份告诉凤沅。没想到凤沅听了之后的态度立刻变了,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个铁粉啊。”   凤沅最近说话总是奇奇怪怪的。   “没关系。”她突然高声来了一句,然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没防备,差点当头栽了下去。   “我现在同意也不迟啊。”凤沅忽然来了一句。   “师父你答应了。”梨梨小姑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凤沅轻咳了一声,然后用我从未见过的正经姿态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一瞬间我就变的多余了,我默默地退开,不打扰她们师徒情深了。   走到后院,正与要出门的空巳撞个正着。   空巳又变回了初见时候的模样。   凤沅说空巳做普通人的装扮时,是高冷男,迷死多少小姑娘都不带偿命的,作僧人样貌,就是禁欲系的出水芙蓉,不可亵玩焉。但两种都是只可远观不可近赏的类型。   我只得离这出水芙蓉远一些。   空巳见我立刻跳开,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没发现有什么脏的地方,又奇怪的看了看我。   我冲他笑笑后就回房了。   梨梨小姑娘对凤沅殷情的不得了,服务十分周到,晚上居然还给她打洗脚水,说什么要伺候师父。吓的凤沅连忙把她撵出房间。   当然了,顺带着让我也占了不少便宜。   据梨梨小姑娘说她本是趁着乞巧女儿节时向他老爹老娘软磨硬泡得来的玩耍机会。   反正女儿节与中元节只差几日,在凡间过完中元节就回去。   艳娘没什么消息,空巳准备回灵山了。   梨梨小姑娘手中却拿着艳娘的画像从凤沅的房里冲了出来。   “师父师父,你认识这个女的啊?”   凤沅挑了挑眉,反问,“你为什么从我的房间里出来?”   梨梨小姑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人家只是想帮师父您老人家收拾收拾东西吗?”   “我很老吗?”   “不不不,师父您是全天下,哦,不,三界最最最最好看的神仙。”   凤沅撇了撇嘴角,当是接受了。   空巳问梨梨,“你见过艳娘?”   梨梨点了点头,“她从地府跑了,我老爹差遣鬼差到处都找不到,急的白头发都长了好几根。”   我们都疑惑,那真正的艳娘到底在哪里?   空巳已经回灵山了,中元节在佛门称为盂兰盆会,空巳身为佛尊,自要回去参加这个会。   听寻我也让她回青丘了。而梨梨小姑娘一直在盘算着怎么样糊弄她老爹,让她在凡间多呆一会儿。   转眼间就到了中元节。    ☆、第十二章   梨梨小姑娘前一晚兴奋的拉着我和凤沅说了要在今晚子时带我们去鬼市玩。可能是昨晚说的太兴奋了,我和凤沅吃过晚饭,梨梨小姑娘才从床上起来。   中元节是凡间的小秋,就是农作物成熟的时节,凡间按惯例是要祭祀祖先的,而且要用当年新收的米祭祀,以此来向祖先报告当年的收成好坏。   因此每到中元节,家家祭祀祖先,供奉时行礼如仪。   而当天夜半子时,冥界将放出全部鬼魂,凡间百姓也会进行祭祀鬼魂活动。   大街上很热闹,北边有条河,河面上飘着许多的荷花灯,岸边还有不少人边往河里放着灯边在口中念叨着,“一路走好。”“下辈子投个地主家,不愁粮食吃。”   放河灯的目的,是普渡在世间游荡的鬼魂。从阴间到阳间的这一条路,非常黑,若没有灯是看不见路的。所以放河灯这件事是件善事。以此来证明活着的人,还没有忘记那些已经死去的亲人朋友。   有的鬼魂在冥界待的久了,亲人也投胎了,冥界待的无聊便会出来卖些东西。   因为大多是鬼开的,所以叫鬼市。   鬼市很热闹,来这里光顾或卖东西的,不仅仅是鬼魂,有妖有魔,法力也不太高,各做各的,倒也平安无事。   鬼是人死后的魂魄所化,所以鬼魂摆的摊子大多卖些首饰水粉的。   逛了许久才看到一个卖刀的,那大汉□□着上身,卖力的打着铁,看见我和凤沅,对着我们幺喝道,“二位公子,过来看看吧,我马三卖的刀,绝对是顶顶好的。”   凤沅听闻,“啪”的一下合起了手中从我这抢来让梨梨小姑娘变的折扇。走过去对那些刀认真的看了起来。   我真的很好奇,她不记得我了,为什么会记得我的折扇。   凤沅看的很认真,耳边却传来吵闹声。我寻声望去,隔几个摊位的地方围了好多人。   我好奇,跑过去挤进人群里去看热闹。   穿着软银轻罗百合裙对女孩子嚣张的指着面前的小狐狸对着对面的青衫男子道,“这个小畜生本姑娘要了。”   青衫男子风骚的摇了摇扇子,“姑娘,是在下先来的,价钱都讲好了,你总是要讲究先来后到吧。”   “哼,本姑娘给了双倍的钱,这狐狸归我了。青青,给钱,把这小畜生带回去,本姑娘要把它剥了皮做成围脖。”   旁边的小丫鬟递出手中的银子就要去捉笼子里的小狐狸。小狐狸呜咽了声,露出受伤的后腿。   我盯着小狐狸看,那小狐狸忽对上了我的眼,忽然向我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我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可能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类被别人活生生的拿去剥皮吧。   刚要开口,那嚣张的姑娘转头看向我的身后,有些吃惊,“梨梨,你怎么在这儿?”   梨梨小姑娘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嚣张的姑娘,但出于礼貌,还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絮儿表姐好。”   絮儿走过来拉住梨梨的手,亲热道,“小姨要过生辰了,我想把这小狐狸的皮做成围脖送给小姨,你说小姨会不会喜欢?”   梨梨撇撇嘴,“我娘才不会喜欢这些东西,而且还是抢来的。”   絮儿有些尴尬的笑着,那青衫公子走了过来,“姑娘,这小东西我可拿走了。”   可能是梨梨在,絮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青衫公子伸手拎起关着小狐狸的笼子就要离开。   “容律?你怎么在这?”刚挤进来的凤沅站在我身边打量着那青衫男子忽然开口道。   哦,原来这位就是凤沅在凡间的未婚夫啊。   恩,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啊。   青衫公子容律挑眉看了看凤沅,又看向她手中的折扇,居然跟他手中的扇子是一样的。   凤沅皱了皱眉,一脸嫌弃的将手中的折扇扔给我。我看了看无辜的扇子,觉得我的扇子很是冤枉。   “那你怎么也在这儿?”容律反问。   “关你屁事。”凤沅瞪向容律。   容律摊手,“关你屁事。”   我好像听到了凤沅捏拳头的声音。   容律把手中的小狐狸放出笼子,抱在手里,从怀里扯出一个帕子包扎在小狐狸的爪子上。   小狐狸身上却浮起一层灰色的光芒,转瞬间变成了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   小姑娘冲容律盈盈一拜,“灼华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好熟悉的情节啊,下面是不是准该以身相许了。   “灼华无以为报,愿服侍公子百年以报今日之恩。”   啧啧啧,果然。   我看了看凤沅,见她正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看向容律。   容律却看向灼华,“姑娘,在下已有了未婚妻。”   灼华却一脸惊讶的看向容律,“公,公子,灼华的意思是愿为婢侍奉公子百年,并非,并非……”说着还小心的看了眼正一脸嘲讽的看着容律的凤沅。   “哦,那也不行,我未婚妻那个人,小心眼的很,最不喜欢我身边有漂亮的女子了。你说对吧,阿汐。”   “对你奶奶个腿儿。”   容律捂着胸口做伤心的样子,“难道,难道我们曾经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这个无情无义、冷情冷血、没心没肺的女人。”   这一番控诉直看的我是目瞪口呆。   还有那个灼华姑娘,一直盯着凤沅看。   我去,这姑娘,该不会是看上凤沅了吧。   我拉了拉凤沅的袖子,凤沅转过身来看我,我附上她的耳边,“那姑娘好像看上你了,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   凤沅问言,眼前一亮,看向那姑娘,正好撞上那姑娘含情脉脉的眼睛。   我拉了凤沅就要往回走,却不想灼华却更快出声,“公子,其实灼华……”   我忙凑到凤沅耳边,“别忘了你是女的。”   凤沅猛然回神,轻咳了声,打断了灼华的话,“姑娘,其实在下家中已经为我定了婚约。”   “灼华愿为公子妾。”   “家教甚严,不准纳妾收通房,我爹会打死我的。”   “灼华愿为婢服侍公子。”   凤沅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容律,“你已经答应他了,要言而有信哦。”   灼华有些急了,“可是,公子,灼华,灼华……”   “夫人,莫要胡闹了,都吓坏了灼华姑娘。”容律忽地走过去揽住凤沅的腰身。   凤沅的手肘刚抬起来,却被容律的眼神制止。   灼华的眼神变了一变,后又归于平静。   算了算了,这戏让他们唱下去吧,我还是先走了。   我还是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当我转到一个转角时,我只想仰天长呼,我的运气啊。   此刻我是又喜又悲,喜的是我居然看见了消失了好久的“艳娘”,悲的是我现在是单独一人。    ☆、第十三章   两厢权衡之下,我还是决定先偷偷的跟着她,看看她藏在哪。然后再回去通风报信。   我的跟踪技术显然不太好,还没走两步,就跟丢了。在我叹息一声准备离开时,转身忽然对上的“艳娘”的眼睛。   “艳娘”看着我,忽然笑了笑,“白瑾姑娘,好巧啊。”   我尴尬的笑着和她打招呼,“是啊,好巧啊。那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   我正准备走,却撞上了一层结界。   “艳娘”一直幽幽的看着我。   脑子里回想起当初“艳娘”告诉我们的故事,我头脑从未有过的清醒,“你是妘姬。”   “艳娘”大方的承认了,“没错,我就是妘姬。”   “真正的艳娘在哪儿?”我问她。   妘姬轻笑,“死了。”   我看向她,“你为什么要封印雪沧锦的法力?”   妘姬似是心情不错,对我笑了笑,然后道,“我自是有我的用处。”   她一直对我笑,我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摸了摸结界,心想着应该可以撞开吧。咬咬牙,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一声轻嗤,接着我的腰身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离开地面,被拖了回去。我低头看向腰上,白色的带子,上面布满了鳞片,我心里一阵恶寒,这这这,是蛇啊,还是大块头的蟒蛇。   身后传来妘姬的声音,“本来我是想在拿到玉玦后吞了那个小郡主的,不过,现在吃了你也一样能增进我的修为。”   我只能用力的拍打着缠在我腰间的蛇尾,妘姬张口血盆大口就咬住我的手臂。   操!我的好运用到头了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声。前几天刚被只狼咬了腿,今天又他娘的被只蟒蛇咬了手臂,虽然不是同一个人干的,但这是同一个事件的主角啊。   我对着月亮发誓,我白瑾以后若是要再多管闲事我就不姓白。   手臂被咬的疼,头更像是要裂开般的疼。   头疼的要炸开似了,无处发泄,我只能仰天长啸。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体里冲出来,光芒刺的我眼都睁不开了。只觉得腰间的禁锢松了,我摔到了地上。   我躺在地上想,可真他奶奶的疼啊。   我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坐起身来,揉揉手肘。面前已空无一人。手臂被咬的地方还在流血,拿出手帕简单的包扎一下。   跑的还挺快的,我摸了摸身上,除了手,没其他地方受伤了。   还是快溜吧,省的一会又被咬。   刚走两步,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挪开脚看了看。对不起,我错了,我的好运还没有用光。脚下的东西就是我亲手交给妘姬假扮的艳娘的玉玦。   捡起玉玦我就先跑回将军府了,待天快亮时,凤沅和梨梨小姑娘才回来。身后还跟着那个灼华姑娘。   凤沅看见我就冲上来抓住我的手臂,天啊,正好抓在我的伤口上,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   “你滚哪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凤沅皱眉打量了我一眼,松开了捏着我胳膊的手,“还有,你这胳膊是怎么回事?”   我把玉玦递给她,“我看见\'艳娘\'了,她一直是妘姬假扮的。艳娘是被妘姬杀的,我的胳膊也是被她咬伤的。”   我已不做他想,只有八个字:流年不利,不宜出门。   我想我比较适合待在闺阁里绣花来着。   凤沅问清楚原因后竟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倒是梨梨小姑娘给我拿了伤药,还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给我。当然,我搽了伤药,黑乎乎的药汁我一滴没喝。   梨梨小姑娘很热情的与我描绘了我离开后凤沅、容律和涂山灼华三人之间的纠葛。我都没想到,就那么一小会他们之间就那么精彩了。   等一下,我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刚才梨梨小姑娘好像提到了一个名字,灼华,涂山灼华。灼华姑娘姓涂山。   涂山这个姓,代表着一个族——九尾妖狐一族。这第一任族的族长叫涂山女娇,是平水王大禹之妻。   还有一个被遗弃的妖狐世人称之为苏妲己,她的后人随苏姓。   不少神仙都将女娇和妲己算在我们青丘一族,可他们与我族除了我爷爷辈的有点交情,到了我这一辈的都能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幼时我曾在记载上古事迹的古册上看到过涂山氏一族,那时候的我也曾疑惑既然是同宗,为何不住在一起。   姑姑告诉我,如果以后见到涂山一族的人,一定要远远的避着。大哥也这样叮嘱过我,我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他们有这么可怕吗?   我打开门,涂山灼华正站在门前,看见我,她冲我福了福身,“白姑娘。”   我干笑回她,她应该知道我是青丘狐族了吧。我们青丘的姓十分好记,毛色是什么样的就姓什么。如果身上毛色多的就姓花,我就认识一个叫花仙子的狐狸。   “你有事吗?”我问她。   她看了看我道,“我想问问你,那个,程汐姑娘是哪位神仙的转生吗?”   她想干嘛,爱而不得反生恨,要趁凤沅不在灭了凤族。   呸呸呸,我有这唾弃自己,太阴谋论了。   “为什么这么问?”   “我,我看你们都非凡人,却都在一个凡人的身边,这个凡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吧。”   是不一般,但是,好像不关你的事吧。再说,这姑娘好像对凤沅一见钟情了,我要告诉她,万一再闹出点什么。凤沅非得打死我不可。   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绝对不会向她透露出任何的事情,再说当年姑姑和大哥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不要靠进涂山氏一族的人。   不知道是从小就有的叮嘱还是怎的,从见到涂山灼华的时候我就浑身不舒服。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她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我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我感觉我现在就好像站在悬崖边上,有人告诉我只要我能答出他的问题来,我就不用掉下来去,而那个问题我明明知道答案却想不起来了。   突然觉得自己很无助,想找个人来帮帮我。   找凤沅,不行,现在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找二哥,算了吧,我宁愿掉下悬崖。   我觉得,有一个人不错。   向凤沅要了玉玦,就赶去了西方梵净山。   以送东西的名义应该不错。   灵山无论何时都是佛光普照,很值得让众生敬仰。   还是那个小院,院中的菩提依旧生得很茂盛。菩提树下卧着一只雪白的狼,还有一个温婉的姑娘,呃,是个鬼。   好像就是我们找了好久的真正的艳娘。    ☆、第十四章   空巳看见我,也没有什么表情,我撇撇嘴,扬了扬手中的玉玦,告诉他我就是来送东西的。   空巳眉头皱了皱,我问道,“你该不会不想救雪沧锦吧。”空巳摇了摇头道,“这玉中的神识离体太久,要有媒介为引方能重返本体。”   “要什么媒介?”   我刚问完,树下的女子就说话了,“佛尊不必为难,素云愿唤回锦郎的神智。”   咦,不是叫艳娘吗?   正想着,素云向我走来,对我深深一拜,“多谢仙子替素云寻回玉玦。”   我还是问了她,“你不是叫艳娘吗?”   素云苦笑到:“我本名唤素云,艳娘是在风月楼里方妈妈为我取的名字,离开风月楼后,我便叫回了本名。”   好吧,其实妘姬的话也不全是假的,不过杀了郡守小公子的人却是她。   雪沧锦去救艳娘时,郡守小公子已经被妘姬杀死了。   还有妘姬根本不是雪沧锦的什么未婚妻,在苍雪山下杀了艳娘的白蟒也是她。妘姬也确实有个夫君,不过他们夫妻二人作恶多端。妘姬的夫君为了修炼,吃了不少人,因为犯在了雪沧锦的手里,自是不能放过他。   雪沧锦并未见过妘姬,她便借此机会假装被人追杀逃入苍雪山,雪沧锦救了她,才有了她对艳娘的那一番话。   雪沧锦喜欢艳娘,很喜欢。那怕失了神智也依旧在脑海里残存着她的影子。   妘姬本想打散艳娘的魂魄,雪沧锦救了她,她一直留在雪沧锦的身边。雪沧锦被空巳带回灵山后,艳娘一直在找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雪沧锦在灵山的。在空巳的帮助下才能进得了灵山。   雪沧锦会和妘姬成亲,完全是因为那不要脸的妘姬拿艳娘威胁他。   以魂为媒介唤回雪沧锦的神智,艳娘很伟大。我看过的那些关于爱情的话本子里的女主好像都很伟大。   爱情啊,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   雪沧锦握着那枚玉玦站在那株菩提树下,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我看了许久,才走上前去,“昨天艳,素云姑娘找过我,”雪沧锦回头看向我,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来,“她说,能认识你,是上天给她的恩赐,她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找个好姑娘,好好对她。”   雪沧锦低头摩挲着手中的玉佩,不语。我耸耸肩,我已经不适合待在这了。   几个时辰后,雪沧锦就向空巳辞行,说要回苍雪山了。   雪沧锦临走时我问他,“你会答应素云的话吗?”   他沉默了许久,道“我是狼族的王,理应活下去,我要对我的子民负责。”他又沉默了一会儿,“至于好姑娘,呵,这世上还能找到第二个她吗?如果有,我便如她所想。”   我目送他离开。我希望这世上有第二个艳娘,我想,艳娘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我厚脸皮的赖在灵山,空巳也不好赶我走。不知道为什么,待在这,我觉得心里特别的安宁。   还有,我那个神出鬼没的二哥,说好了让我在凡间玩一个月后来接我的,我都在灵山待了好几天了。我估摸着他肯定醉倒在哪个温柔乡里了,早把我给忘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被妘姬咬伤的手臂特别的痒。我擦了什么止痒的药都没用。   我边抓着发痒的手臂边想,我可能是中了蛇毒了。   手臂被我抓的有点疼,我把衣袖卷起看了看,我的手臂上竟然出现了一层紫色的鳞片。我唬了一跳,再仔细看时,只有被抓的一道道红痕。   完了,我真中了蟒毒,都长了蟒鳞了。   我打开门就冲了出去,正撞到空巳的怀里。他把我拉出来,问我:“怎么了?”   我急的有些口吃,“我我我,我手,中,中毒了,怎么办啊,我要变成蛇了,怎么办,我不要变成蛇啊。”   空巳抓住我乱挥舞的手,“怎么中毒了?”   我卷起袖子给他看,又是鳞片一现而逝。   空巳拧了拧眉,帮我把袖子放下去。带我进屋里,又给我把了脉。又把眉头拧起来了。   我小心的问道,“怎么了,我是不是快死了?”   空巳摇了摇头,看向我,“你可识得药草谷的倾瑶上神。”   认识啊,太熟了,问这个干嘛。难道只有倾瑶能救我?那也行,我跟她这么熟,她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怕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给我承诺的那个人还没实现他的诺言。我不能死,也不要死。   空巳与我一起去的百草谷。他和倾瑶背着我在一边也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让我在一旁等的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说完后,倾瑶向空巳行了一礼,我好似听到什么,“……事………秘密………务必保密。”   我都快要死了,还要隐瞒我的病情吗?我其实,其实是能够承受住的。   倾瑶向我走来,皱眉看着我,我鼓起勇气对她说,“没事,治不好就算了,天界少我一个也无所谓。”   倾瑶瞪了我一眼,“就是吃坏了东西罢了,死不了。待会把药喝了,睡一觉就好了。”   那时我沉浸在我不会死的喜悦中,没有发现倾瑶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比如为什么吃坏东西我的手臂上会长出鳞片,为什么一向不轻易给我吃药的倾瑶给我煎药吃。   我一觉睡到自然醒,只觉得身心舒畅,之前身上的不适感都消失了。我暗叹,倾瑶果真不愧是神医的徒弟。   听寻正守在我的旁边,抿着唇一言不发。   我缩着脖子等着她的数落。却见她看了看我,就转身往外走了,我知道,她生气了。   听寻是我大哥安排照顾我的人,她从小和我一起玩到大。其实除了听寻,我还有十七个护卫,但只有我大哥和听寻知道怎么召出他们。我连他们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摇了摇头,不想了。我跑去拦住听寻,对她讨好的笑笑。她把头别到一边去了。   我又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倒了杯茶给她,“好听寻,别生气了。我也不想把自己弄成这样的。谁知道我运气那么背,每次单独一个人的时候都会遇到危险。对不起对不起,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要是再有下次,我就不姓白。”   听寻又瞪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我又哪说错了。   好吧,我改,我都改。只要你不生气就行。    ☆、第十五章   经过我非常诚恳的道歉,听寻再次原谅了我。   其实吧,我也不太敢保证我下次会不会再犯。毕竟我记吃不记打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不过呢,还是先把这次的事给解决了再说吧。   听寻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与我道,“殿下,您可长点心吧,属下跟在您身边是为了保护您,您为什么总是把我丢下呢?”   是啊,为什么每次把听寻丢下我都会受伤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也不明白。   我举起三根手指头郑重道:“我发誓,下次我再把你丢下,我就不姓白。”   “你本来就不姓……不可信。”   “好听寻,别生气了。如今桂花开的正好,我做桂花糕和酿桂花酒给你吃好不好。”我拉着她的双手道。   听寻带我回到了青丘。   二哥果然没回来过。这个大骗子。   桂花开的正好,我把花摘下来洗净晾干,和上糯米粉上锅蒸。   又做了些桂花糖和桂花酒,这两样需要时间,就先把它们放到酒窖里。   忽然想到好像许久都没见到十个师父了,以前我做吃的,十个师父来的比谁都快,今天都没看见人。   我装了些桂花糕去找他们。   大哥在青丘单独劈出一个地方给十个师父居住,他们还给这地方取名叫“十人小筑”。我听着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大师父和二师父做在院子里下棋,三师父和七师父在扎篱笆,□□十师父在一旁看书。却没有四五六三位师父的身影。   “四师父五师父六师父呢?”我问大师父。   大师父捏了块桂花糕咬了口,把手中的黑子放下道,“出去办事了。”   “办什么事啊?”   “大人做事,小孩家家问那么多做什么?”九师父把桂花糕拖到他面前,挥挥手示意我让开。   我看了看大师父走的棋,好心告诉他,“你走错了。”   二师父冲我摆手,“观棋不语真君子。”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我回道。   大师父和二师父就争论了起来,一个要悔棋,一个不让。   我觉得他们有点奇怪,以往就算我送吃的给他们,他们都一起冲过来,哪里有点为师者的样子。虽然现在也没什么当师父的样子,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而且,师父们的脸色都有点发白,难道是……集体生病了。四五六三位师父病的比较重吗?我走进他们房间,房里没有人。   “人呢?”   “不都说了是出去办事了吗?”九师父说完,就不再理我了。我不自讨没趣了。   又在青丘过起了无聊的日子。   青丘是仙乡,有灵气。大哥把四周都设了结界,这里如凡间一般有春夏秋冬,有桃荷菊梅。   转眼入了冬,天上飘起了雪花。   墙角的梅花已有两三朵悄悄开了花苞。   我想着,又可以做梅花糕,酿梅花酒了。   酒窖里堆满了各种花酒和果酒,以前凤沅隔三差五的就过来搬趟酒。   青丘的仙也会过凡间的年,这样好歹还会热闹些。   不过几日,梅花就尽数开了。我带着听寻去摘梅花。   听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梅花。   “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听寻苦着脸,“殿下,这梅花开着挺好看的,为什么您每次都把它给摘了?”   我看了看梅花,是挺好看的,但关我什么事啊。要不是从书上知道有很多的花都可以吃,我才不会种呢。   虽然种这些并不费我什么事。   我虽不能修习法术,但我天生有一种能够摧生树木的能力。只要埋下种子或是树苗,我顷刻间就能让它们长成大树。   因为这个,凤沅把我抓去凤族帮她种了不少梧桐树。   蒸好梅花糕,把装好的梅花酒放入酒窖后,拿了几碟梅花糕去了重华阁。   重华阁是我青丘供奉历代帝君的地方。有点像凡间的宗祠。   这里供奉着我的爷爷奶奶,大伯,还有大哥。   神逝后,肉身会散于天地间,里面供奉的,不过是个牌位和他们生前的画像,给后人留个拜祭的地方罢了。   我把梅花糕放在牌位前,给他们一一上了香。   我大哥的画像上,一袭银色锁子甲,手持天玄剑,威风凛凛,仿若那日他跟我告别之时。那时,我又怎会想到,那是我们间的最后一面。   不知不觉间又被泪水糊了脸。用袖子随意抹了抹。   抬头不经意间看见了大伯的画像。其实每次看见大伯我都觉得很亲切,可能是大伯和我爹长的比较像吧。   我模模糊糊记得我幼时,大概三百岁左右吧,好像听见大哥和姑姑在说什么,“那个女人还不死心,我哥都不在了,还不放过他。”   大哥的声音很低,却很凝重,“不能让她知道念念还活着的事。”   姑姑应了,还待说什么,却看见了门口站着的我。   仔细想来,大伯失踪必是跟大哥和姑姑口中的女人有关。我很好奇,那个女人是谁?而这一切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青丘的大小仙们忙着欢欢喜喜的过年。我让听寻把酒窖里去年酿的酒挨家挨户的送去。   无聊加无聊,无聊透顶了。   我跟听寻打了招呼就去了西方灵山。听寻毫不犹豫的就应了,还遣了一个小仙送我去。   这是有多放心灵山上的佛尊们啊。   临行前,听寻还细心的收拾了好几样糕点让我带给空巳。   我好奇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去找空巳佛尊的?”   听寻有些莫名其妙,“除了他,您还认识别的佛尊吗?”   我……好吧,姑娘我认输了,你赢了。   我包袱款款的到了灵山,就赖在了空巳的小院里。   我在灵山遇到一个熟人——雪沧锦。他入佛门了。不过据说他六根还未清净,所以先在此清修。   我不知道我干什么来了,天天坐在空巳的对面听他念佛,听得我头都大了。   还好我聪明,带了好多的蜜饯。有蜜饯红果、蜜饯海棠、糖桂花、糖玫瑰花等等。   空巳念佛我就吃蜜饯,吃的我嘴巴发苦,声音沙哑。   他似是有话要跟我说,我睁大眼睛看他怎么说。   空巳看了看我,继续低头看书。我又不能吃药,只能等它自己好。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吃蜜饯了。   我去了封信给听寻让她给我把我屋里没看过的话本子都拿过来。   空巳看书,我也看书。这样就好多了。    ☆、第十六章   我喜欢这样的环境,就好像是我三万年来的生活一般,就好像那些事从没有发生过。抬头之间,一阵恍惚,回过神来,始知是梦。   我时常会很茫然,不知所措,此刻也是,有什么压抑着我,仿佛身处荒岛,四周一片雾茫茫。我受困于其中,挣不脱,逃不开。   “仙子,仙子。”有人在叫我。   是谁啊,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也不对,有个人,是空巳。   我睁开眼,空巳看着我。   “仙子,你没事吧?”   原来是做梦。   这天,我翻着话本子。刚好看到狐妖诱惑僧人的情节。   我看了看空巳,又看了看话本。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小和尚,妖艳的狐狸精。   前面对上了。后面的妖艳,我摸了摸脸,可惜我长的不妖艳。我大概是狐族的异类,法力不行,连天生的艳丽容颜都不怎么明显。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走到空巳的身边,从后面拥住他。   他握着古经的手猛的顿住。   我在他耳边呵气,我感到他的身体也僵硬了。   然后是什么来着,刚才书上怎么写的,呃,忘了。   我伸手把书案上的书拿起来看了一眼,放下书,手向空巳的胸膛摸过去。他胸口起伏的很厉害。   然后,然后,我又要伸手去拿书,空巳却一把扣住我的手。   哎,不对啊,他的反应怎么跟书上写的不一样呢?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放手。”他低沉的说道。   也不是这样的。   算了,不管了。我双手摸上他的脸,然后就把嘴凑了上去。   他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有些热,还有些痒。   忽然,空巳猛的推开我。我没料到他会推开我,一时不察,撞到了案几上。   空巳慌忙起身跑了出去。   我揉了揉被撞疼的腰。   果然话本什么都是骗人的。   之后我都没见过空巳,有时远远的望见我,立马就避开了。   我就奇怪了,我又不是蛇蝎,这么避着我干什么。   在灵山上又过了几日,连空巳的影子都没见到。随便找了个弟子一问才知道燃灯古佛让他去凡间游历了。   真烦。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   我上次下凡距今已两月有余,凡间差不多过去了六十年了。凤沅应该不在人间了吧。   我想,我应该去凤族看看。   当然,我不能告诉听寻。不然我可能会被人全程监视。   ……   凤族还是如往常般奢华,凤皇主殿依旧金碧辉煌的要闪瞎我的眼。   高大的梧桐上栖息着不少年幼的凤凰。偶尔还有两株开的茂盛的凤凰木,远远看去就像是燃烧的火焰。   “王姬请随我来。”领路的小仙向我拱拱手恭敬道。   凤族很少有神仙不认识我,就像青丘很少有神仙不认识凤沅一样。   凤沅正在看底下人呈上来的折子。一脸的不耐,随意翻翻便扔到一边去了。双手有些烦恼的插在发间。   凤皇回天的消息并未大肆宣扬。毕竟之前一直说是在闭关嘛。   凤沅看见我,眼神瞬间变的热烈。看的我心下一个哆嗦。我想,或许我不该来的。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因为我被凤沅看着帮她批阅了一个多时辰的折子,才能离开。   我想以后我还是尽量不要来凤族的比较好。   还是去凡间逛逛吧。   没了熟人,就去了唱戏的茶馆。给几个铜钱,就有茶水和点心。给的多了,还能有个包厢。   我要了个包厢。   台上唱的是戏《牡丹亭》,杜丽娘和柳梦梅的爱情故事。这出戏,好似很受欢迎,我还看过它的话本子。不得不说,写出这戏的人是真真有才。   台上那人正唱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情爱可以超越生死。   我看过很多的话本子,也有不少虐心肝的,这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我出了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台上已经换了个说书的,那人一个惊堂木把我神游的意识拉了回来。   那说书先生喝了口茶水,“上回说到那东城张员外家闹鬼,有一游方道长收了那小鬼。而那道长非普通修仙之人,乃是天上上神,身份贵不可言。”   我听着说书先生的胡扯。   这神仙故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天上有这号人吗?   我往下看去,下面满满的人。看来这故事还蛮吸引人的。   眼角余光看见一个熟人,涂山灼华。旁边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姑娘,看着年纪应该和涂山灼华差不多。可能是涂山灼华的姐妹吧。   许是我看的太过专注了,那姑娘向我看过来。   我明显看到那个姑娘目光一沉,随即又恢复。涂山灼华也向我看过来,微微一愣,向我点头示意。   我亦笑着回她。   涂山灼华带着那位姑娘到了我的包厢,“白姑娘,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这位是?”我看向跟着她进来的那个姑娘。   “这是我姑姑,涂山菱。”   姑姑,一点也看不出来哎。   涂山菱看了看我,道“你叫白瑾,你爹娘是谁?”   这个,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不对,这涂山菱,不会是我爹的哪个相好吧。如果是的话,那我也太倒霉了。   “你爹是谁?”她又问了一遍。   “白楠。”我认命了。   “呵,”她轻笑,“是吗?没听说白楠上神有个女儿啊。”   你孤陋寡闻当然没听过。   她又问,“听说过这个故事吗?”她指了指台上口沫悬飞的说书先生。   故事,这个啊,我没认真听,好像是一个下凡游历的神仙救了一条小蛇仙,那小蛇仙便开始痴缠着神仙不放,用尽一切不光彩的手段,这会儿正说到小蛇仙极力拆散与那神仙有婚约的未婚妻。   又是蛇,又是未婚妻,这编故事的套路都一样。   “还行吧。”我随口道。   “是吗?”涂山菱轻笑。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说了两句就找借口溜了,再呆下去,非难受死不可。   临出来前,我觉得涂山菱看我的眼光有点怪怪的。   我无聊的在街上逛着。忽然一个盘子从我面前擦过,我被吓的愣在原地。    ☆、第十七章   “打死你个狐狸精,居然敢勾引老娘的男人。”一个女人的怒吼把我喊回神,狐狸精,是我吗?   我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两个妇人在吵架啊。   “张嫂子,你误会了,我和张大哥真的是清白的。”一个女子坐在地上掩面哭泣道。   “呸,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老娘亲眼看见你们楼楼抱抱的,你当老娘瞎不成。”另一个女子边说边朝那女子身上吐唾沫。   “不是,不是那样的,是我不小心滑了一下,张大哥好心扶我的。张家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那女子见面前的妇人说不通,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男人。   那男人的目光闪了闪,“我,我……”   那妇人一看形式不对,也不开骂了,直接动起手来,“你个不要脸的贱货,还敢狡辩。”   周围的人都围上去看热闹了,我也被挤了进去。   被唤作张家嫂子的妇人估计是打累了,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狐狸精,骚蹄子,不要脸的贱货,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啊,你男人去的早,我好心让我男人平时帮你搭把手,你呢,你就勾搭上了他,你个不要脸。”   这就是泼妇骂街吗?好厉害。   被她骂的那女子只一个劲的抹眼泪,嘴里说着,“没有没有,我没有,嫂子你误会了。”我看着都觉得那个妇人有点过分。   我叹息了声,那女子虽柔弱却也做作。还有那个男人也是,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这么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周围看热闹里有熟人的也劝,“张家嫂子,有什么事关起门来说吧,别在街上了。”   张姓妇人一抹眼泪,就把那小声抽泣的女人拉进屋去了。   看热闹的人也散了。估计有了热闹说了。   我转身正准备离开,却对上了一双眼,空巳的眼。   难道,他也是来看热闹的。   不会吧?   他看了看我,转身走了。看见熟人也不打个招呼,什么人呐这是?   我快步跟上了他。   空巳住在客栈里,我在他的隔壁要了间房住下。   我向店小二要了壶桂花酿,去空巳的房间,他念经,我喝酒。   他口中低念着什么,我凑耳过去听。   空巳却是向后挪了挪。   切,我灌了口桂花酒。   我不爱喝酒,但酒量还行。   但喝这凡间的桂花酿,虽然没有我酿的好喝,却让我有了醉意。   抬眼看了看还在打坐的空巳,竟然有些分不清楚是酒让我醉的,还是面前的人让我醉的。   好像话本子里的书生和尚这幅模样都是要被女妖勾引的。   凡间的男子的正房妻子大都喜欢把丈夫的小妾,勾引丈夫的女子或是青楼女子称呼为狐媚子或是狐狸精。   我觉得有些好笑,狐狸确实很媚,狐媚狐媚嘛。但却被凡人这样来形容,却有些不太好。我很不喜欢。   凡人似乎喜欢一概而论,他们大概不知道大多数狐狸还是好的,媚术是狐族天生的,又什么办法。   我踉跄的走过去,扑在空巳的怀里,我想着白天被骂狐狸精的女人柔弱的脸,笑着摸摸一脸惊愕的空巳的脸,我应该好好发挥一下狐族的媚术才对。   我抬头印上了空巳的唇,啧啧,感觉还是那么不错。   想像着话本子中的女妖的话,对空巳说道,“今见郎君在此苦修,妾心疼不已,妾仰慕郎君已久,今才鼓起勇气与郎君诉于思念之情。妾愿与郎君共赴巫山。”   空巳动了动,我抱住他。   我盯着他,凑近他的耳边说,“好不好?”   他没动,全身却僵硬着。   我松开他,拍了拍他,“你没事吧?”   空巳猛的扣住我的手,他抓的我有点疼,我下意识去挣扎,他低哑着声音与我道,“别动。”   我停下了动作,与他对视。   就这么看着,看着看着,看困了。我掩嘴打了个哈欠,趁他不注意把手抽出来,“那什么,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我快速的溜了出去,回到房间,心一直跳个不停。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好多了。   一夜好眠。我起床时,空巳已经出去了。   吃过早饭,就出去溜达溜达。京城还是那般繁华,难怪是天子脚下。   街上也很热闹,我买了好多好吃的。   当我刚从一个糕点铺出来时,又看见了涂山灼华和她的姑姑涂山菱。   “白姑娘。”涂山灼华冲我笑笑。   其实我并不想看见她们,尤其是涂山菱,总觉得她看我的目光怪怪的。   有时像是透过我在看谁,有时又像是对我有深仇大恨,大多数都是前者,但她用仇恨的眼光看我时,我都觉得背后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风泠是你什么人?”涂山菱突然问道。   我愣了一下,“风铃,铃铛吗?我屋前倒是挂着一个,二哥串给我的。”   涂山菱皱皱眉,没有说话。   “殿下。”   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我……怎么这么倒霉。转过身,听寻正站在我的身后。   听寻一脸戒备的看涂山灼华和她的姑姑涂山菱。   奇怪,她们认识吗?为什么听寻要这么看着她们?   “殿下,白楠上神和夫人回青丘了。”   什么,我爹娘回来了,我没听错吧。我求证般的看向听寻。听寻没理我。   事实证明,我那比我二哥还像神龙的爹娘真的回来了。   能让他们回来的原因就是我二哥白凡——要成亲了。   没错,二哥要成亲了,我未来二嫂就是那个淑贵妃,全名叫苏云淑。   真身是头四尾赤狐。   在凡间时当皇上的淑贵妃是为了报恩。   据说是因为那个皇帝的前世曾救过历天劫受伤的淑贵妃,这一世她则投身淑贵妃还皇帝一世长宁。   不过令我感到很惊奇的是,我那花心的二哥居然会娶妻。难怪我爹娘会巴巴的赶回来凑热闹。这确实是个大事啊。   想我上回见到爹娘还是我三万一千五百一十岁的生辰时,他们可能是良心发现了才会回来给我庆祝生辰的。   想想我爹当年,再想想我二哥,这九州八荒又有多少女仙女妖的芳心要碎了一地。   爹看着未来嫂子说,点头道“长的不错,够资格做我白楠的儿媳妇。”   娘看着未来嫂子说,点头道“懂得知恩图报,是个好姑娘。”   然后,他们就马不停蹄的准备了婚礼,请柬更是豪气的洒遍九州八荒。   娘着我去看看未来的云淑嫂子。   云淑嫂子正在试嫁衣,这是娘特意请了凤族最手巧的织娘绣的。    ☆、第十八章   “小妹。”云淑嫂子这样叫我。她正在镜子前试着嫁衣。   我对她笑笑算是应了。其实我并不擅长与我不熟悉的人寒暄。我就静静的坐在桌子旁。   云淑嫂子也笑了笑,“阿凡说你不太喜欢说话。”   我有些惊讶,二哥怎么会知道?   “其实阿凡总是说起你。”她放下手中的嫁衣,走到桌边倒了杯茶给我。   这我知道,我二哥的桃花没有几个不知道我的。我就奇怪了,他老拿我出来炫耀干嘛。   “他说你活泼可爱,小时候可淘气了,还喜欢捉弄他。每次被他抓到,都会跑去白启帝上的书房里躲着。”   还有这事?好像……有吧。二哥果真是记仇。   “其实阿凡很关心你的。”   恩,是很关心我。   许是看出了我有些敷衍,云淑嫂子便不再说什么了。   就让我先回去了。   我去十个师父那里晃了晃,又去酒窖里取了一壶苦栀酒。   今日的酒特别苦,苦的我心肝脾肺肾都纠结在一起了。我想,如果大哥在,那该有多好啊。   我头痛,特别痛,比那日被妘姬咬的时候还痛。双腿也很痒,我卷起裤脚想看看是不是被什么虫子咬了。   看见腿时,我咋了一跳,我的腿上,布满了鳞片。不像上次那样稍现即逝,我伸手摸的时候,可以清楚的摸到鳞片。   我惊的大叫,却猛然醒来。   娘把我抱在怀里,轻拍着我道,“念念,是不是做恶梦了?”   我紧张的抓住娘的手,“娘,我的腿上长了蛇鳞。”   “别怕,那只是一个梦。”   我看了看,腿上确实什么都没有。真的是梦,可我嘴里泛这栀子香的苦涩味是怎么回事?酒窖里也确实少了一壶苦栀酒。   这……真的只是个梦吗?   可如果不是梦,娘又为什么要骗我呢?   婚礼这天很热闹,青丘狐帝娶妻,但凡接到请柬的没有不来的。   凤沅一大清早就顶着惺忪睡眼,被人带过来了。   过来看了我一眼就丢给我一句话,“吃饭叫我,”就一头扎进我的房里睡觉去了。   娘看着二哥二嫂拜了天地,忽然哭了,抹着眼泪道,“若是阿启还在,就好了。”   爹听着也沉默了。   爹娘虽然从不说,但他们一直记着大哥。   守门的护卫忽然走了进来,对着我爹耳语了几句。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就见我爹的眉头死死的皱着。那是我从没见过的凝重。   我娘上前问道,“夫君,怎么了?”   爹没答娘,却转过头来看我,“瑾儿,你回房间去,不叫你,别出来。”   “为什么?”,我看向爹,又看向娘。   爹没理我,对着娘低声道,“他来了。”   娘有些疑惑,却忽的看向爹,“是他?”   爹凝重的点点头,娘的眉头也皱起来了,恨声道,“他怎还有脸来,要不是他,大伯怎会……”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我,对着我柔声道,“念念,你先回房去,娘不叫你,不许出来。”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谁来了,为什么他来,我就要回避?   我想说什么,但看爹娘双双凝重的脸,我还是乖乖的回房间吧。   凤沅睡的正欢,她脾气爆,没睡够被人叫醒的情况下尤甚,以前我在这方面没少被她揍。   我拿了本书看了会,看不下去。   我很好奇,到底是谁来了,为什么爹娘有种如临大敌的样子呢?   在好奇心的趋使下,我决定偷偷的去看看。   我偷偷摸摸的向前厅走去,却在半道上看见了涂山菱,她边走边向后看去,似在看有没有人。我连忙藏了起来。   涂山菱径直往后山,我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在我青丘?难倒真是我老爹的旧相好?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为什么对青丘那么熟悉,而且还是直接去了后山。   青丘后山是禁地。   我姑姑被退婚后一直住在那,她不想被人打扰,我大哥便将后山划为禁地。   就算涂山菱不知道,她也不该在别人家里乱走啊?   我跟着她,直到在个小木屋前停下。   涂山菱在屋前站了许久,才道“阿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又是许久,小屋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身素衣的女子走了出来。   我看着她,记忆中有模糊的印像,她,就是我姑姑,紫玄。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姑姑开口道。可能太久没有说话,声音很沙哑。   涂山菱轻笑,“许久不见,趁着今日你的侄儿白凡成亲,来看看你。怎么,你侄儿成亲,你三弟都没与你说,他可是忘了,这青丘后山里还住着你这个姐姐。”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真的是来看你的,毕竟,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   “朋友?”姑姑笑的很讽刺,“我紫玄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交了你这么个朋友。抢了我的未婚夫,还害死了我的兄嫂。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朋友?”   涂山菱忽然笑了,“阿玄,你说错了。我不止害死了你的兄嫂,还有他们刚刚出生的孩子。你忘了,是我亲手杀了她。”   姑姑的脸瞬间变的苍白。   涂山菱接着说道,“对了,前些日子,我在凡间遇见一个小姑娘,她说她叫白瑾,是白楠的女儿。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你三弟有个女儿的事。”   “白楠有没有孩子,还需向你报备不成?”   “可我看她的眼睛长的倒像是……”   “闭嘴。”   我听不太懂她们在说什么。姑姑的去世的兄嫂,那不就是大伯了。大伯有妻子吗?这我倒是不知道。   涂山菱走了后,我准备开溜,却被姑姑发现了。   “谁在那里,给我出来。”我默默地挪了出去。姑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念念吗”   我点了点头。   姑姑叹了一声,“你怎么会在这?”   “姑姑。”我叫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姑姑又问我。   我看了看周围,没了涂山菱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跟着刚才那个女的来的。”   “你都听到了?”   我又点了点头。看到姑姑的身形晃了晃。我安慰她道,“放心吧姑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姑姑定定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才道,“好。”   “姑姑,”我问,“大伯有妻子吗?”   姑姑的脚步停了一下,“有,”她转过身来看向我,“那是个很善良,很漂亮的姑娘。”    ☆、第十九章   我看向姑姑,没由来的,我觉得她在透过我看别人。   “是我的错,若那日我没有带涂山菱一起去见大哥,或许便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念念,若是……罢了罢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姑姑,”我叫住她,“那个,今日二哥成亲,你和我一起过去吧。”   “我……算了吧。你不会懂的,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说着,就转身进屋去了,没过一会手里拿着个黄花梨木盒子出来了。   “把这个给你爹娘,就跟他们说,这是给阿凡的成亲贺礼。”   我接过盒子,很轻,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从后山出来时,外面已经炸开了锅。我不在屋里,爹娘以为我失踪了。派了人到处找我。   我很奇怪,以前我经常被凤沅带的不见人影,也没见他们这么担心过我的。   娘看见我,扑过来抱住我,又上下检查了一边,看我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爹也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目光定在我手中的木盒子上。“你去了后山?”   我点头称是。   爹的目光沉了沉,“她可与你说什么了?”   她,是紫玄姑姑吗?好像也没说什么吧。我赶紧把手中的盒子递过去,“姑姑说,这是给二哥的贺礼。”   爹应了一声,接过盒子后也没说什么。   今天是二哥的大喜之日,早上爹还乐呵呵的。从那个人来了后,爹就一直板着张脸,娘也有些奇怪。就连二哥,今天的新郎官,眉宇间都有忧色。   我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居然能把我爹娘提到他就如临大敌。待会应该就能见到了。   可席间我看爹娘对谁都笑的和气,也不知道是哪个。就连涂山菱都没了踪影,难道她是趁着这个时机偷偷溜进来的?   有人拉了拉我的衣服,回头一看,原来是倾瑶。   我冲她笑笑,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四周,问,“凤沅呢,不是说她早就来了吗?怎么不见她人呢?”   坏了坏了,我忘了凤沅让我叫她起床的事了。   凤沅可能是饿了,也没跟我计较什么。   我觉得凤沅有点怪怪的,和以前的形式作风都不太一样了。我问倾瑶,她说凤沅的头脑和我们不太一样,不要用正常的思路去揣测她。   不过,要能揣测到凤沅在想什么,我也就离她不远了。   我想了想,果断决定,还是离她远点吧。   二哥二嫂成亲第二天就双双收拾包袱跑了,还留了张字条,说什么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我爹说一拍桌子,“这个混账小子,有本事就别回来了。”   我娘叹息了一声说,“这媳妇茶还没喝上就跑了,真是太不孝了。”   我以为爹娘还会在家里住上几天,没想到我爹从前的老相好忽然找上门了,我爹带着我娘收拾收拾东西匆忙就走了。   青丘又只剩下我了。   我……真的是他们亲生的女儿和亲妹子吗?我很怀疑。   我在书房里埋头苦干之时,凤沅就来了。   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走。   “干嘛去?”我问她。   “梨梨她老爹邀我去冥界,说什么要我给她女儿一个正式的名份。”   我觉得很惊悚,“名份?”我没想到梨梨小姑娘崇拜凤沅的目的是为这个,这冥神神荼思想也真是够开放的。   想那九华山的离遥真君苦苦思慕不庭山的少和神君,日日去不庭山下诉心肠。结果呢,离遥真君被他爹打断了双腿,现在还在家里养着呢。据说那少和神君本也有那么一丢丢的苗头,却在他娘日日的哭诉下将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凤沅看了看我,“你想啥呢?”   我犹豫了一下,虽然我不反对,而且凤沅好像挺看得开的,可那凤族七大长老又能同意吗?那七个老头啰嗦起来,我十个师父都得甘拜下风。   “那个,如果冥神待会说了什么过份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能推就推,实在不行,你还有我呢。”   凤沅嫌弃的看了我一眼。   去冥界,就得过忘川。   其实我还是蛮期待的,因为我对冥界忘川两岸的彼岸花十分好奇,但一直没有机会见到。   冥界有条河,唤作忘川,忘川上有座桥,名唤奈何,桥头有块石,名叫三生。   非冥界之人要渡过忘川,就得等河上的摆渡人来接。   我蹲在河边看彼岸花。我看书上说,“彼岸花,开彼岸,花开不见叶,叶不见花,生生相错。”   据说这花只开于冥界,是只开在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也是冥界唯一的花。   据说彼岸花的花香能够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当灵魂踏上奈何,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把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去往轮回之路。   我伸手想去碰一碰在轻轻摇曳的彼岸花。   “别动。”一声猛喝制住了我要碰到花的手。声音嘶哑之极,好似是被硬生生劈开似的。这应该是坏了嗓子吧。   我收回手,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那人一身玄袍,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我被唬了一跳,退到了凤沅的身边。   “别动这花。”他又开口,声音依旧是那般嘶哑。   我呐呐的点点头。   我看了看凤沅,凤沅看了看我。   然后耳边传来一声苍老的询问,“敢问可是凤沅上神?”   凤沅称是。   “老朽是这河上渡叟,奉冥神大人之命前来此迎接凤沅上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听到那渡叟称凤沅上神时,那黑袍男子的身形僵硬了下。可再看时,又没什么了。   上了船,我问道,“老伯,那人是谁啊?”   渡叟笑道,“那人是冥界的护花人。”   “护花,护的是彼岸花吗?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这是九千年前发生的事。”   九千年,我怎么都没听说过这事呢。   渡叟叹道,“也是可怜,他的夫人死后不愿过奈何,投入忘川,却没料到并未沉入忘川,在忘川上走了三百年而形魂消散。”   “这跟护花有什么关系?”我问道。   渡叟叹息,“那人因此大闹地府,惊动了地藏王菩萨,菩萨与他说他夫人的魂并未完全消散,还有灵魂的碎片寄生在忘川两岸的彼岸花中,至于能不能找到,就看他们的缘分了。”   凤沅沉默了会,问“入忘川而不沉,绝非一般人,老人家可知道那女子的名字?”   渡叟摇了摇头,“好似来头挺大的。当时惊动了冥神大人,可后来就不了了之了。这事也就没人再管过了。”   凤沅点了点头,就一路沉默到上了岸。岸上站着等候多时的接引鬼差。   到了冥神殿,梨梨小姑娘就飞奔过来了,给了凤沅一个大大的拥抱。在他老爹再三的咳嗽示意下,不甘心的退回她老爹的身边。   “凤沅上神。”冥神神荼十分恭敬的行了个礼。凤沅亦回了一礼。   我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冥神神荼,气度不凡,一身玄袍,衣摆处还用红线绣了彼岸花。看来冥神是真的很重视梨梨小姑娘的名份啊。   “这位是?”冥神的目光转到我的身上。   “青丘,白瑾。”我对冥神揖了揖手。   “这是我找的见证人。”凤沅说道。   见证人,什么见证人?难不成要我……   “原来是青丘的王姬。”一直跟在冥神身边的男子开了口,他长的和神荼有几分相似,“小神郁磊。”   冥界有双神,神荼和郁磊。郁磊是神荼的弟弟,梨梨小姑娘的叔父。   “凤沅上神,那我们这便开始吧。”冥神神荼做了个请的姿势。   凤沅轻点了下头。   我好像看出了点不对劲,落后一步,拉住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小鬼差,“小哥,这倒底要干什么呀?”   小鬼差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不知道啊,今日是我们少冥主的拜师大典啊。”   拜,拜师。凤沅在凡间不是收了梨梨小姑娘了吗?   好吧,凤沅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想歪了。   不过,我还是趁着拜师礼还未开始拉着凤沅问了一下,凤沅捏了捏眉心道,“冥神说那样不够正式,就算不能让三界众神都知晓,也一定要让冥界众生知道。他女儿拜了我为师。”   “这就是冥神说的给梨梨正式名份。”   凤沅点了点头。   “所以你答应了。”,凤沅嘴角扯出三分笑,“我凤沅的徒弟,岂能让别人看轻。”   我愣了愣,好似又看到那个初见时,穿着一身红衣的少女拍着我的肩膀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凤沅的妹子了,若有人敢欺负你,我就揍的连他爹娘都不认识他。”   我别过脸,发现最近我越来越容易多愁善感了。   我坐到一旁的座位上,冥神大概以为凤沅会带很多人来吧,左边准备了不少座位。不过,凤沅把我带来的意思很明显,梨梨小姑娘以后除了凤族,我青丘也得罩着她。   拜师礼开始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想多了,来我一个就已经够多余的了。   在冥界,除了梨梨小姑娘的爹娘和叔父,上至北阴酆都大帝,六案功曹、十殿阎罗、四大判官、十大阴帅、七十五司,下至巡逻鬼差,只要不当值的都来了。   位置不够坐,官小的已自觉站在了一旁。   对了,还有个熟人。就是梨梨小姑娘的表姐絮儿。准确一点就是,梨梨小姑娘的姥姥一家都来了。   冥神很重视这拜师礼。不过我想他找的都是这鬼魂出的主意吧。看着案几上摆的束修就知道了。   不过,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第二十章   就说拜祖师,凤神早已羽化,我姑姑避世不出。所以这一项就免了。   这拜师礼自是要行的,凤沅在上座,梨梨小姑娘跪下行三叩首之礼。凤沅给了小姑娘一柄千年玄铁铸造的七虹剑。乐的梨梨小姑娘不顾拜师礼,在众人面前蹦了两下。在冥神的猛咳下才又跪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师父训话了,训话一般是教育徒弟尊祖守规,勉励徒弟做人要老实什么的。   但凤沅不是一般的神仙啊,她从来都不走寻常路的。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凤沅的徒弟了。”梨梨小姑娘激动的点了点头,凤沅接着道,“我有几点要与你说明,你且认真听着,第一,吾师乃青丘上神紫玄,你见之,需唤师祖行徒孙之礼;第二,你我有师徒之名,但我不教授你武功心法;第三,若有人欺你辱你,必让他竖着来,横着走。”   “是,师父。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冥神神荼也显得很激动,杯子里的茶水都撒出大半了。   冥界很是热闹,可凤沅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好像是上了船之后就不太开心的。   “有酒吗?”她问我。   我愣了一下,从我看见凤沅的那天起,她就没再问我要过酒喝,好像忘了我会酿酒的事一样。   我从身上的乾坤袋里掏出一壶桂花酿。她接过,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我,“不会是苦的吧?”   “绝对不是。”我举起三根手指郑重道。   她笑了笑,“好久没喝你酿的酒了。”   我有些疑惑,前些日子我二哥大婚时,她喝了不少啊。   “还记得阿清吗?”凤沅忽然问道。   阿清。我记得啊,是龙神的女儿。全名为龙渊清。而且她还是我大哥的师妹,当年她与大哥同拜了息泽山的祁渊上神为师。   虽说祁渊上神不知道抽的什么疯,与我姑姑退了亲,让青丘上下提起他就嫌弃。但他可以说是三界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我看了看凤沅,龙女渊清历劫失败,魂飞魄散。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都过去好多年了。   要说我对阿清的印象,大概就是小时候喜欢看她对我柔柔的笑,用那双柔柔的手拿糕点喂我吃。对,幼时她常来青丘看我。   她与我大哥一般大,据说凤沅幼时也曾被她照料过。   凤沅抿了一口酒,说到,“其实谁都不知道,阿清历劫失败与我有关。”   我很惊讶。   凤沅接着道,“若非我多管闲事,阿清也不会魂飞魄散。”   我想,我知道凤沅为什么爱喝酒了。   龙女渊清历劫失败,凤沅愧疚难当,于是就借酒消愁,结果愁更愁。   不对,不对不对。这事凤沅自个闷在心里万把年了,今日怎会突然提起。被什么刺激到了吗?   我仔细想了想,就是在船上的时候不对劲的。难道说,那个不愿转生在忘川上走了三百年的女子,就是阿清。   如果是这样,那就难怪自称是阿清夫君的那个男人听到凤沅的名号,会有那片刻的凝滞了。不过,他定力不错,换个脾气暴躁的,指不定拿刀砍了上去了。   我向凤沅赞叹那黑袍男子的气度真大。   凤沅闻言却冷笑一声,说如果她是害死阿清的间接凶手,那那个人就是直接凶手了,要砍人也是她凤沅砍了他。   呃,这事听着好复杂啊。   “我想静静。”凤沅忽然道。   我有些疑惑,不是在说阿清吗?怎么又扯到静静了?再说,静静是谁啊?   我好奇,于是我问她,“静静是谁?”   凤沅看了看我,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隐忍的吐出一个字,“滚。”   我麻溜的滚了。   我一个人在冥界溜达,转着转着,转到了三生石旁。据说这石头上记载了三生姻缘。   我也想看看能不能看到我的姻缘。手刚触上石头,三生石上发出一阵强光,冥界竟然震动起来。   这,这是地震了吗?   我努力平衡我的身体。   一阵佛光打在了三生石上,冥界这才停止了震动。我顺着佛光打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空巳和一个菩萨走了过来。那人身后跟着一头像狮子的神兽,想来便是那个“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萨了,那头狮子就是谛听神兽了。   “阿弥陀佛,仙子为何擅动三生石?”地藏王菩萨问我。   这个,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碰了那么一下而已。我只能向空巳求救。   空巳和地藏王菩萨走到一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地藏王菩萨就没问责我。只对我说让我不要乱碰地府的东西。   目送菩萨离开,我走到空巳身边,“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来找地王菩萨问些事情。”   我点了点头,拉着他道,“你既在地府,想必知道今日冥神爱女梨梨拜师吧。”   空巳点了点头。   “你都没见过梨梨,你要不要见见她。以后她就是凤沅的徒弟了,真算起来,还得叫我一声师叔呢。”   “我还要向师尊交差,先回灵山了。”   我怎么觉得空巳在躲着我啊。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只好回去找想要静静的凤沅。可我到的时候,凤沅已经不在那里了。我又找了几个地方,才发现凤沅正在奈何桥上和一个男人在争执。   “你以为你是大爷啊,你充其量就是个大爷。”凤沅冲着那男的说道。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我没好好说话吗?”   “你什么时候好好说过话了?”   “我什么时候没好好说过话了?”   我拍了拍最外围一个正垫高了脚往里头看的小鬼,“发生什么事了?”   小鬼挠了挠头,傻憨憨的笑了笑,“俺也不知道,俺看这里大家都往这凑,俺也就往这凑了。嘿嘿,姑娘你真好看,比俺见过的女鬼都好看。”   我冲他笑了笑就往前走了两步,可惜挤不进去。   我摸了摸荷包,摸出个几两银子,往地上一扔,喊一声,“呀,谁的银子掉了?”   没人动,我奇道,上回在凡间这招还挺好使的,怎么到了地府就不行了,难不成作了鬼,就不喜欢银子了吗?   正在我感慨时,呼啦一声,“我的,我丢的银子,是我的。”   感情不是觉悟的问题,是反应变慢了啊。   我趁机走到凤沅身旁,才发现那个男人就是中元节那晚在鬼市上遇到的那个青衫男子。凤沅凡间的未婚夫。   此时,他着一身白衣,也依旧风流倜傥。   他见到了,向我施了一礼,“那日不知姑娘原是青丘王姬,失礼失礼。”   我连忙回一礼,口中道,“客气客气。不知道如何称呼?”   “在下容华。”   容,容华。凤沅的未婚夫。请注意,是凤沅的未婚夫。凤神在时,曾给凤沅定下一门亲事。我没想到凤沅凡间和天上的未婚夫是同一个人。   好惊喜,好意外。   但是,关我什么事。   别人的家事,我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掺和了。   “你们聊,你们聊。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没走两步,正碰上迎面走来的梨梨小姑娘。   我拉住她,与她道,“你师父正在处理她的终身大事,你不要去打扰她。”   梨梨小姑娘闻言双眼一亮,“我要有师公了吗?”   这个,应该是吧。我犹豫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要有师公了。”梨梨小姑娘兴奋的跑开了。   不是,我说,要不要这么激动?你师父都还没承认呢。好吧,这是我的错。   转了转,我又渡了船到忘川的对面去了,我总觉得这边的彼岸花比那面的要艳丽许多。   那玄袍男子还在照料彼岸花。我见他俯下身轻声的问,“是你吗?”   我有些想不起记忆中那个柔柔的女子的样貌了。   “其实阿清只是看起来比较柔弱,她刻在骨子里的性格却是和凤沅一样的倔强,只是她比凤沅要表现沉稳许多。”倾瑶曾经这样评价过阿清。   阿清是龙神之女,龙神善战,阿清亦是。   我的手不经意间拂过一朵彼岸花,那花的花瓣却突然收缩,轻夹住我的手。   我惊奇,我生来就有令万物生长的神力,可此刻我并未使用,这花是如何得知的。   我轻动指尖,花瓣轻轻张合。似在低语着什么。我附耳去听,声音很轻很轻,可我却听的很清楚,柔柔的女声叫着我的名字,“念……念。”   一如幼时向我张开双臂对我柔柔的笑道,“念念,到姐姐这边来。”   玄袍男子看了看我,又看了彼岸花,定定的站了好一会儿,才俯下身去,问道,“阿清,是你吗?”   他问了这么多年没有得到答案,此刻终于得到了回应。   他小心地守护着这株彼岸花,如他的生命。   后来我问过倾瑶,为什么他找了几千年阿清都没有回应他。   倾瑶告诉我,阿清的魂魄沉睡在彼岸花中,她不想见到他,所以他是唤不醒她的。因为对我的气息熟悉,而我又拥有与生俱来的令万物生长的能力,所以阿清醒了。是被我,也是被她自己的意志唤醒的。   其实我不是太懂得她在说什么。   这事似乎闹的还挺大的。   凤沅听说后,过来了。   我以为她是来看阿清的,谁料她就是来凑热闹的。好像先前对我说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我觉得她很奇怪。    ☆、第二十一章   阿清只有一魄,而且这一魄很不稳定,随时都有消散的可能。玄袍男子带着他的魂魄去了药草谷找倾瑶。   其实倾瑶也挺不容易的。从神农氏说什么云游四海之后,药草谷的很多事情就要倾瑶来操心了。   好像又没我什么事了,好像这人是我找到的,怎么没人来感谢我。   算了算了,做好事,不留名。   我又开始四处闲逛起来。   没想到这冥界还有些热。我掏出檀木扇用力扇了扇。扇了半天,我又仔细看了看扇子。扇子上有字我知道,可上面的名字却让我觉得奇怪。   那日那个涂山菱问我风铃是我什么人?   原来是风泠而不是风铃啊。   这檀木扇上就刻着风泠二字。   小小的扇面上刻着山,还刻着美人。说实话,我很喜欢这个美人。   这扇子是大哥给我的,难不成这美人是大哥的心上人?可为何从未听大哥提起过?还有,涂山菱怎么会知道?   心里一下子又添了好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也不知道去问谁。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转过身,是个我不认识的姑娘。   “姑娘有事吗?”   那姑娘向我福了福身,“姑娘可是青丘白瑾王姬。”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王姬请跟我来。”说着转身便要走。   我有些茫然,你谁啊?上来就要我跟你走,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当我好骗不成啊?   我站着没动,那姑娘走了两步,大概是见我没动,转过身来,“王姬请。”   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更不要跟陌生人走。   “那个,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我转身就想跑。却被那姑娘拍了一下,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拍我,但我还是决定先跑。   没跑两步,被一条绳子给捆了回去。   我怨上天对我不公,将我生的不错,却又不给我不错的根骨。每每都以这种狼狈的姿态被人捉住。   “王姬,苜蓿得罪了。”   知道得罪你还得罪我,我我,信不信我告诉我爹娘。我心里苦啊,比苦栀酒还苦。   这苜蓿捆就捆了,还不忘了把我眼睛也给蒙上了。带着我也不知道走到哪了,就把我给放下了。   听了许久没动静,我动了动,商量到,“那个,苜蓿姑娘,你能不能先把我给解开啊。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跑的。”   “苜蓿,白瑾姑娘是我的客人,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的客人。”好耳熟的声音,好耳熟的话。   蒙眼的布被揭开后,我有些适应不了突然的光亮,半天才睁开眼睛。   涂山菱坐在我的面前,递了杯茶给我,又向是想起什么似的,“我倒是忘了,白姑娘泡茶的手艺十分不错。今日可否让我见识见识?”   这哪是询问啊,茶具都摆到我面前来了。也好,我还怕你下毒呢。   烫壶、温杯、置茶、高冲、刮沫、闻香、品饮好了后,把沏好的茶递到涂山菱面前。   她轻抿一口,轻轻笑了。   “传言不虚,只是我还听闻白姑娘似是天生根骨不全……”   我不太明白涂山菱带我过来的意思。   涂山菱见我不说话,对着旁边的苜蓿使了个眼色。苜蓿打开窗,我才知道这里是上回那个说书的地方。   我疑惑的看向涂山菱。   涂山菱只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我摸不准她的意图。   她的笑却让我浑身不舒服,我想逃,很想很想。   外面传来惊堂木的声音。   涂山菱过来抓住我的手,把我带到窗边,“今日我包下了这里,让这里的说书先生多说几遍这个故事。”   就是上次道士和小蛇仙的故事。   可我并不想听,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回家。   涂山菱的手抚上我的眼睛,她长长的的指甲划的我脸颊上有点疼。   “你长的倒是不太像她,但你的这双眼睛真是像极了她。”   我不知道涂山菱说的是她还是他。但直觉告诉那是个女人。   说我长的像她?难道是我娘?这涂山菱莫不真被是我爹抛弃后,因爱生恨。   我想挣开她的手,可她却握的更紧,“你是白楠的女儿,但你的这双眼睛为什么像极了那个贱人?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是她的什么人?”   此刻的涂山菱有些疯癫,她的面目狰狞,我的心里更慌乱了。想也不想就唤出檀木扇向她打过去。   她不察,被打中后吃痛松开了我,却也抓住了我的扇子。   看到扇子后,她的表情就更疯狂了,口中一直念着,“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我先遇见的你,为什么你喜欢的是那个贱人?”她猛的抬头看向我,“你是那个贱女人生的,是他的孩子,你不应该活着。对,是因为你,所以他才会留在她身边的,一定是这样的。只要你死了,紫寒就会回到我身边。”   说着涂山菱的手里就凝聚了一束光向我袭来。   我躲不了,只能闭上眼睛等死。疼痛久久没有袭来,我却被拥入了一个怀抱。   这怀抱,是我娘。我睁开眼,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娘。”   “乖,不怕,娘在这儿呢。”娘紧紧的抱着我。   爹手里抓着我的檀木扇,抛给娘。对涂山菱说到,“白瑾是我的女儿,你休想伤她。”   涂山菱的目光有些迷离,“你骗我,她明明是紫寒的女儿。”   “哼,你还有脸说,那个孩子不是被你给亲手杀了吗?要不是你,我大哥大嫂岂会枉死。”   “不,不是我,我没有想害紫寒,我没有害他的。不是我,不是我。”涂山菱双手抱住头。   此时的涂山菱,就像是个疯子。我被涂山菱的样子吓到了,紧紧的缩在娘的怀里。   苜蓿守在涂山菱的身旁,爹娘带着我回了青丘。   爹娘问我,是怎么和涂山菱认识的,我一五一十的与他们说了。爹紧紧的皱着眉,娘抹着泪,哭道,“冤孽啊,那个涂山菱,阴魂不散的,可怜我儿……”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爹打断了。   “好了,让念念好好休息休息吧。”   娘帮我掖好被子,我拉着娘的手道,“娘,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吗?”   娘轻拍我的手,把我的手放进被子里,“好,娘等你睡着了再走。乖,睡吧。”娘轻轻拍着我。   我醒来的时候,爹娘已经离开青丘了。我不想知道爹娘为什么会在那?我也不想知道涂山菱与我的大伯有什么纠葛?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听寻给我端了八宝粥,是娘离开前做的。   我边喝粥边哭。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殿下,别哭了。”听寻擦着我脸上的泪水,一脸心疼的说道。   我突然很不喜欢这个地方,我有亲人,却都不在这个家里。   我不知道我该去哪儿?只想着,找个朋友在一起,陪着我就好。   我去凤族找凤沅,她却还没回来。我药草谷找倾瑶,她在忙着炼药。   最后,我去了灵山找空巳。   灵山上到处都是吟唱的梵音。这里很平静,没有人来打扰我。   我坐在空巳院中的那株菩提树下喝酒。   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的酒,我只知道我头痛,很痛。就像那日被妘姬咬了一样,很痛很痛。不,比那天还要痛。   我好像抓住了谁的衣摆,好像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面前是无尽的深渊,我就好像跌进了深渊里,一直下沉,里面很黑。   迷蒙中我好像看见了空巳,我紧紧的抱着他,向他求救。   我像是溺水的人,空巳就是能够救我的那根浮木,我死死的抓住他,不松手。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空巳的床上。白色的帷帐在窗外吹来的风下轻轻的飘动。我好似记得昨晚它一直在飘动。   我在菩提林的深处找到了空巳。   他看着我许久,“昨晚我……”   我摊了摊手,“算起来是我先勾引你的吧。”   他的唇动了动,我却抢先开口,“我好似记得昨天我说了很多的话,是不是?”   空巳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你要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   “我答应你。”   我笑到,“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   他看了我一眼,别过头去,“很多事情可能并不会如意,但就要看怎么去做。”   “如果做不好呢?”我坐到他的身边,将头靠在他身上。   “尽力便好。”他有些不自在的说到。   我抬头看了看天,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就记得那两个照顾我的侍女在私下议论说我爹娘也不知道去了哪,回来之后就多了一个我,说是他们的女儿。她们说,我是爹和他的哪个红颜生的,娘大度,把我带回青丘养着。   我那时年幼,就问了二哥为什么我不是爹娘亲生的。我不记得二哥是怎么回答的,我只知道,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的那两个侍女。   曾经我也把凤沅的话当真过,以为大哥就是我爹。结果闹了个笑话。   有段时间,我迫切的想要知道所有的真相。可现在我想要忽视这一切的时候,却有人把它重新提了出来。   “如果我的亲生父亲是我大伯,那我娘是谁?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提到过她?又是什么原因,让我成了我爹娘的女儿?空巳,其实我还是很想知道的?”   “万般皆是命。”   “凡人有凡人的命数,神也有他的天命。空巳,那佛呢?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吗?”    ☆、第二十二章   空巳看向远方,微微敛目,“曾经想过。现在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了。”   “阿巳,我能这样叫你吗?”   空巳点了点头。   “那好吧。你也不要叫我仙子了。我叫白瑾,爹娘他们都叫我念念。”   “好。”   “阿巳,你每天这样念经,有意思吗?”   “这是我要做的功课。”   “功课,我也常常要做功课的。不过有时我不想做了,就让我十个师父帮我做。他们对我可好了。”   “阿巳。”   “怎么了?”   “阿巳。”   “有事吗?”   “我就想听听你回答我的声音。你的声音真好听,和我哥哥的声音一样好听。”   “阿巳。”   “恩,我在。”   “那日在药草谷,倾瑶与你说了什么,要你保密?”   空巳沉默着不说话。我戳了戳他,“哎,你说话呀。”   “既然答应了倾瑶上神,我自然不能透露。”   算了算了,不问了便是。   我与空巳说了好多好多的话。虽然大多是我在说,他在听。可那是我认识他以来,他说的最多的话了。我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我拉着空巳的袖子,“陪我去凡间走走好不好?”   他看了看我,点了点头。   我买了好多好多吃的,我把冰糖葫芦放在空巳的嘴边,“吃一个。”   “我不吃。”   “吃一个。”我把冰糖葫芦送进了他的嘴上,他把头别过去,“不吃。”   空巳坚决不吃,我怎么瞪他都没有用,扭过头不理他,刚把冰糖葫芦放进嘴里,就被人撞了一下,幸好空巳扶住了我。   我转过头想看看是谁这么不懂礼貌。   空巳抱住我,示意我看前方。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前面有一处府邸,这府邸上方有着很浓郁的黑气。   这黑气又不像是妖气。我问空巳,“这是什么东西?”   “阵法。”   “什么阵法会是这样子的?而且好像没有什么杀伤力。”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以为空巳会带着我翻墙进去,却没想到他会直接带着我去敲主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小厮,看见我们,一脸惊讶的看着我们,问,“你们找谁呀?”   “方才路过此地,见府上似有不妥,最近府上可是有丧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你等一下,我去请我家老爷。”   不一会儿,小厮领着一个华服男子出来,这男子看着挺精神的,但是眉间隐有郁色。   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空巳,“二位是?”   我开口道,“我兄妹二人路过此地,见贵府有不妥,不知道府上最近可是有丧事?”   那男子皱了下眉头,又打量了我们几眼。   “我府上之事周围百姓大多知晓,二位若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还是早些打道回府吧。”   我还没开口,空巳便说了,“这府中一共死过十一个人,都是女子。第一个死在五年前,是溺水而亡,溺水时还怀有身孕;最近死的那个,在半个月前,是在屋子里自杀身亡。这十一为女子看似死于意外、自杀,可她们的死,都是有人在背后施展妖术所为。”   男子大惊,对着空巳施礼到,”方才对公子多有冒犯,楚然这厢赔礼了。不知公子可否能找出这施妖术之人。”   “可否在府上参观参观?”空巳对楚然说。   “可以可以,公子请。对了,不知二位如何称呼?”楚然带着空巳和我边走边问。   空巳看了看我,道,“白。”   “白公子,白姑娘,这边请。”   楚家的院子蛮大的,据楚然所说,那死的十一个女子都是他的妾室,因为夫人无法生育,所以夫人便做主为他纳了妾,可进了门的妾最长一年,最短一月,皆死了。而且死因又是那么自然。   开始,楚然也怀疑过是有什么人在作祟,请了好些个道士来驱邪,也请了寺里的方丈为死去的小妾超度。可不管怎样,还是有人死。   逛完了院子,楚然还安排了两间客房给空巳和我。   我到空巳的房间,他正坐在桌子边看佛经。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都没跟我说话。   我忍不住拿过他手里的佛经,随意翻了翻,问他,“你找到那黑气的来源了吗?”   他不答,反问我,“你可看出府中有何不妥?”   “这个吗,”我摸着下巴回想了一下楚家院子的布局,“要说不妥的地方,就是这府里种的桃树了。如今已经四月这桃花还盛开不说,就是那种桃树的地方也不妥。”   “哪里不妥。”空巳递了杯茶给我,“桃树喜阳,可这楚府的桃树除了院中种的那一棵,其余的都种在背光的地方,而且花还开的那么好,这是最奇怪的地方。”   “还有吗?”   “没了,我就看出来这些。”   空巳喝了口茶,对我说,“那十一个女子的死,都与这背光种的桃树有关。”   我思索了一下,在吃晚饭时状似随口问了楚然一句,“府上的桃花开的不错,只是桃树喜光,为何要将桃树种在背光的地方?”   一声响动,原来是楚夫人的筷子掉了。   楚夫人要弯腰去捡,楚然按住她,“换一双吧。”又吩咐后面的丫鬟换了双筷子。   楚然转头又对我们说,“是四年前内人去双鸣寺求来的。”   我看向楚夫人,这桃树是楚夫人栽的?   “是的,当时妾身去双鸣寺中求签,幸得寺中方丈指点。求回几株桃树,栽种于院中。”   “白公子,可是那桃树有不妥?”楚然看向空巳问道。   我看了看楚然,又看了看楚夫人。   吃饭前我就向府中的仆人我打探过了,这个楚夫人出身书本网,为人知书达理,作为妻子的这些年,也是贤良淑德。   据府中下人说,这楚夫人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在楚府门口施粥布善。只是这善人成亲六载却没有孩子,府里的下人都纷纷觉得惋惜。   这楚夫人见自己无所出,主动为楚然纳妾不说,还许诺那些妾室,若生下儿子,就将她们抬为平妻。   但可惜的是,那些妾室都死了。   府里私下都在传说他们的老爷,也就是楚然,有克妾的命。   只是我觉得吧,这个楚夫人太善了。   凤沅曾对我说过,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看了看天色,已经晚了。   我对楚然说,“楚老爷,明日午时,我便告知楚老爷府中接二连三死人的真相。”   “白姑娘,为何是明日午时?”   “因为午时,阳光最盛。”我边说边用眼角余光看向楚夫人,她一直抿着唇,手死死的捏着筷子,捏的有些发白。   第二天,我吃过午饭,坐在院子里等着午时的到来。   楚然不时的看看时辰,午时一到,他就起身,“白姑娘,午时到了。”   我站起身,对楚然说,“楚老爷,你们跟我来吧。”   我带着楚然夫妇到了院中一棵桃树下,这是楚府里唯一一棵种在阳光下的桃树,也是府中长的最好的一棵树。   “楚老爷,可否借个人手将这株桃树挖开。”   “这……”楚然有些犹豫。   “白姑娘,这桃树不能挖开。”楚夫人倒是开了口。   “为何不能挖?”握看着楚夫人问道。   “那方丈说过,这桃树是镇宅用的。”   我冷笑一声,“好个镇宅,这院子四面都是墙,院中种树,乃为困。可真是将这宅院镇的死死的。”   楚夫人的脸色有些发白。   “白姑娘,这……”   “楚老爷,你将这桃树挖开就知道了。”   楚然犹豫了一瞬,对着身后的管家道“阿福,去找几个人来,把这桃树挖开。”   “老爷。”楚夫人抓着楚然的袖子柔声叫到。   “夫人,别担心,没事的。”楚然拍了拍楚夫人的手。   人多好干活,桃树很快就被挖开了,在桃树底下埋了个紫檀木的盒子,盒子上贴了两道符咒。   我把盒子拿出来,拍拍上面的泥土,将盒子递给空巳,“你来开吧。”   空巳接过盒子,念了个咒,打开了盒子,递给了楚然。   楚然看着盒子里的一缕黑发和一道符咒,符咒上的符号是用血绘上去的,血已经干涸了,变成了暗红色。   “这,这是何物?”   我轻笑道,“这个楚夫人是应该知道的吧。”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楚夫人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绣帕。   “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楚然也看向楚夫人。   楚夫人一个劲儿的摇头。   “白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夫人不答,楚然只好转头看向我。   我指了指那缕黑发,“这个,应该是楚老爷的头发吧。我拿起那张符,这上面是楚夫人的血吧。”   空巳对着楚然说,“此处有阵,名为桃花阵,这阵能够催姻缘。这本不是什么坏事,但这桃花阵反了,成了桃花咒,这咒所针对的应该就是楚老爷的那些妾了。”   楚然不可置信的看向楚夫人,“夫人,真的是你做的吗?”   楚夫人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眼中一片厉色,“没错,是我干的,这阵不是双鸣寺的方丈所说,是我向一个游方术士求来的。”    ☆、第二十三章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   “明明很善良是吗?我恨透了这两个字,我是你的妻子,却要和别的女人分享着你。我讨厌和那些女人去称姐妹,我只想一个人拥有你。是,我是生不出孩子,那个杨氏,明明答应过我只要生下孩子就离开你的,可她又反悔了。呵,她该死,那些女人都该死。我还要笑着将她们一个个的迎入府中。哈哈哈,不仅如此,我还要笑着看她们一个个的去死。”   楚然看着楚夫人,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了。   我和空巳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三天早上我们向楚然辞行时,听说楚夫人已经疯了。   院中的桃树都已经被挖了出来,还请了双鸣寺的僧人来超度那些死去的女子。   我看了看院中,阵法被破解了,那些被害的女子就站在院子里背光的地方。   我拉了拉了空巳的袖子,“她们身中咒术,无法去地府,那些僧人超度不了她们的。”   空巳点了点头,双手合十,不断有金色的符咒从他口中飞出,围绕着那些女子,直到将她们身上的黑气净化干净为止。   那十一个女子向我们拜了拜,便消失不见了。   桃花门中桃花阵,桃花阵中锁情人。   这楚夫人之疯狂,啧啧啧。   从楚府出来,我就回了青丘,空巳回了灵山。   我趴在床上思前想后的,我想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现在,唯有去找她了。   我看了看眼前的木门,想要敲响它,可又害怕,怕那些真相。   门倏然开了,紫玄姑姑的声音在屋里想起。   “进来吧。”   我有些惊讶,有很快的释然。抬脚走了进去。   “姑姑。”我叫道。   “坐吧。”紫玄姑姑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我坐下。   “姑姑知道会来吗?”   紫玄姑姑倒了杯茶与我,“从你想知道真相的时候,我便是最适合告诉你的人。”   “小时候你常与我说的大伯,便是我的亲生父亲,对吗?”   “是的。”   “那我的亲娘是谁?为什么你们从来没有提到过她,就连重华阁里都没有她的灵位。”   姑姑看了看我,伸手抚上我的眼。“不是重华阁里不供她的灵位,是她的灵位根本就不在重华阁。”   “我的亲娘是蛇仙吗?”我闭着眼睛问道。   “涂山菱与你说的?”姑姑把手收了回去,问我。   “她好像把我爹娘的故事编成了说书,在凡间很受欢迎的。”   姑姑轻笑了一声,“我没想到,她竟然还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法去寻安慰。”姑姑又看向我,“其实我们都错了,你的亲生母亲,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仙……”   原来,我的亲娘是女娲娘娘的女儿。   世人皆知女娲造人,却不知道女娲娘娘造出来的第一个并不是凡人。   当年,女娲娘娘游历凡间时,用神土按照自己的模样捏出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泥人,灌以心头血,渡以神力,赐以风姓,名唤阿泠。   女娲娘娘将我娘带回三十三重天阙的女娲神殿。   后来,女娲娘娘为救天下苍生,以魂为引,用五彩神石修补破裂开的天。   那之后,女娲神殿便关闭了。   女娲娘娘以身殉天之前便吩咐女娲神殿的守护神兽肥遗将我娘带到太华山。   在太华山,我娘与之暮神君,就是神兽肥遗以兄妹相称。   没人知道其实女娲娘娘在决定以身为殉天之前就把毕生的法力都传与了我的亲娘风泠。   四海六合八荒的众神仙都以为我娘在女娲娘娘魂归太虚后便失踪了。而我娘也的确数万年未曾出现在众仙的眼前。   直到,遇见我爹。   爹娘的相遇相知相爱就如同那些年我看的话本子一样精彩。   而他们不能相守的原因,是九尾妖狐族族长之女,涂山菱。   紫玄姑姑告诉我说,涂山菱喜欢我爹喜欢的太过偏执,太过疯狂。   我娘过的很低调,我爹一直以为她只是太华山上的一条小蛇仙,涂山菱亦是。   看着我爹与一个小蛇仙相恋并生下一个女儿时,涂山菱的心里的不满愈发疯狂。   在我满月之日,趁我爹娘不备,重伤了我。   我娘带着重伤的我苦求无果,只得动用女娲一族的禁术。   当我娘以太华山满山生灵为祭,为我续命之时,我爹才知,他的妻,是三十三重天阙女娲神殿消失许久的传人。   站在结界外,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妻子的神魂一点一点的消散,身上的灵力一点一点渡到他的女儿我的身上。   我娘逆天而为天道自是不会放过她,在我得救之时,我娘也神魂消散了。   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也接受不了我这个间接害我娘死去的女儿,可他更不能接受那个伤了我害死我娘的凶手涂山菱。   什么两族的情谊,在那一刻,我青丘狐族与涂山一族,再无半点瓜葛。   我爹写了封信给他在青丘的弟弟弟妹,也就是我的现在的爹娘,让他们把我带回青丘。   他们到我爹说的那个地方后,只有我,我爹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他还活着吗?”   紫玄姑姑看向窗外,“或许还活着,或许已经不在了。你若真想知道,就去太华山看看,那里或许会有答案。”   太华山,那是我亲娘住的地方。我的亲生父亲,会在那里吗?   “那姑姑为何会愿意住在这里?一个婚约罢了,姑姑就那么在乎?”   “我在乎的并不是婚约,只是我对那人的一个承诺罢了。”    姑姑的事,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似乎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几天几夜也讲不完的故事。   我坐在窗前,看着那株叶片翠绿的栀子。   “阿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伸手轻轻捏住那靠近窗边的栀子的叶子,问听寻。   “是,从帝上把属下送到王姬的身边时,属下就知道了。”   “那你说,我该去找他吗?”不待听寻回答,我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我还是很想见见他的。看看他是不是和画像上长的一个模样,他口中的母亲又是什么样子的。”   “殿下若是想去,属下陪您去。”   “可我怕,怕他怨我害死人他的妻子。怕他……不喜欢我。”   “殿下。”听寻握住我的手。   “阿寻,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没有想到的命竟然是用那么多的性命换来的。我从活下来的那时起,身上就背负了漫山生灵的性命。我这般无用,定是还不起的。阿寻,原来我是这般的懦弱无用。”   “殿下,不是的。”   “阿寻,让我一个人待会吧。”   听寻犹豫了下,“好,属下就在外面,殿下若有吩咐,便唤我一声。”   “好。”   我趴在书桌上看着眼前的栀子睡着了。   我梦见了大哥,我问他,我该怎么办。   大哥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告诉我,“念念,随心去做。”   随心。我还是,很想去见见他。   至少让他知道,我已经长大了。   我与紫玄姑姑说,我想去找他。   紫玄姑姑只看着我淡淡的说道,“你可想好了,也许,他不在那。”   “去了才会知道。也许他就在那。”   紫玄姑姑笑了笑,“这才像我青丘的孩子。”   我站在太华山的山脚下,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整座山上寸草不生,荒芜人烟。这里就是我的亲生母亲住过的地方吗?这里就是我母亲救我而造成的结果吗?我有些不敢想像。   我让听寻在山下等我,我自己一个人上去。   我一步步的走上山。我抛下身上带的花种子,才发现,我那可令万物生长的能力在这里并不管用。   我忽然觉得很无力。我蹲在地上一遍遍的摧生着那些种子,直到把身上携带的种子全部用完也没有一株发出芽儿。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身后传来喝问声。   我转身看去,有些失望,并不是他。   来人见我却有些惊讶,“你,你是?”   “青丘王姬,白瑾。”   “你是,念念?”   这回倒是我惊讶了,他认识我。    哦,对了,他应该就是女娲神殿的守护神兽之暮神君了。   “是我。”我冲他笑了笑。   “你都长这么大了。好啊好啊,若是你娘能看见,指不定得多高兴呢。”之暮神君拍了拍我的肩,“你的这双眼睛跟你娘长的可真像。”   之暮神君看到我很高兴。   我也看了他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个,我爹,他是不是在这儿?”   他笑容慢慢收住,凝重的看向我,“你是来找紫寒的?”   我点了点头。   “是谁告诉你他在这儿的?”   “姑姑说,我爹最可能在的地方就是这儿。”   他看我叹了一声,“你跟我来吧。”   太华山的另一边,简单的小木屋,篱笆围成的院子。有个布衣白发的男人在桃花树下自己与自己博弈。   “之暮,来的正好,上回那盘棋还没下完就跑了,这回你可跑不了了。”那人未曾回头就这么说道。   等了半天,许是无人回应,他转过头来,看到我,愣了一下。我见他似乎是在打量着我,我就站在那里没动。    ☆、第二十四章      他张了张嘴,最终却起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关上木屋的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哎,你这……”之暮神君看着那人的背影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走到桃花树下坐下,执子接着下。   白子胜。   “进来吧。”木屋的门开了,那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我看了看开着的门,之暮神君激动的拍拍我的肩,“快进去啊。”   进屋的时候,正好对着墙上那副画,那画中所绘之人,和我的檀木扇上的美人一模一样。   “那是你亲娘。”他盯着画像说道。   “恩。”我低低的应了一声,我知道啊,我都知道了。   “他们都还好吧?”他看着画像问道。   “好。”   “阿启呢,如何?”   我惊讶的抬头看向他,复又低下头,“大哥,三千年前就没了。”   他沉默了很久,“三千年前,可是北地那场战役?”   北地,又称修罗地。是上古众神大战上古妖魔,斩杀众妖魔所留下的地方。那里戾气纵横,没有仙愿意到那里去。普通的仙一旦误入北地,必定会魂飞魄散。   因地处北方,众仙便将之称为北地。   众妖魔不服神的统辖,死后怨气极深,迟迟不散,最后聚集在一起,摧化成灭神花。是神仙的克星,遇仙灭仙,见神弑神。方圆百里,无所遁形。   “是。”我答他。   “你……今年该有三万多岁了吧?”   我点点头。   他叹了一声,“你其实并不叫白瑾,你娘临终前,告诉了我她给你取了个名字叫风念。”   我抬头看向他,却见他看向面前的画像。他似乎是在和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语,“她一直瞒着我,她瞒的很好。你出生时,就如普通的孩子一样,那时我只以为是我二人族类不同,却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个女娲传人。”   我站了很久,问他,“那个檀木扇是你留给我的?”   “那是我给你准备的满月礼。”他摸着画像上女子的脸回我。   我点了点头。难怪我一直很喜欢那扇子上的美人,原来,那是我娘。   他一直沉默着,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站着,看着那副画。   沉默了许久,他开口与我说了很多关于我亲娘的事。   “哎,来,念念,尝尝我的手艺,你娘以前可喜欢我给她做的饭了。”之暮神君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吃饭吧。”他说。   “吃完饭,就回去吧。”他又说到。   之暮神君还要说这什么,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恩。”我回应了他。我没打算赖上他,我就是想见见他。他和重华阁中的画像上一样。除了那一头白发。   以前倒是看过一个话本子,一个男人的爱人死了后,他一夜白头了。他真的,真的很喜欢我娘,那个我从未见过的亲娘。   是之暮神君把我送下山的,他拍了拍我的肩,“你别放在心上,他那个人就是这样。其实,他还是很关心你的。每年你生辰的时候,他都会准备礼物给你的。都在那小屋里放着呢。都堆了好几个屋子了。”   我似乎除了点头,已经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好做了。   “谢谢你,舅舅。”姑姑跟我说过,之暮神君与我娘一直以兄妹相称,而且对我娘十分的照顾。   之暮神君被我叫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笑道,“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我走了。”我唤出了听寻。听寻走到我身边,对着之暮神君恭敬的行了个礼。   看着之暮神君的身影消失,我唤出云头。   我站在云头上半天也没看见听寻上来,回头看向她,“怎的还不上来?”   “殿,殿下,你……”   我看了看脚下的云头,其实,自那日和空巳双修后,我的法力就增长了不少。   我只知道仙家中有阴阳双修之术,不少修仙之人是夫妻双修的。没想道神佛也能双修。   我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和空巳多双修几次。   “殿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快上来吧。你带了我那么多次,这回让我也带你一回。”   “殿下,安全吗?”   姑娘,我能扔下你自己回去吗?   回青丘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有两个婢女在议论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跟上两个婢女一样议论我是我爹的私生女,还是个母不详的孩子,我娘善良才将我抱回青丘来抚养。   其中有一个应该是和之前那两个婢女关系不错的,替他们打报不平,还说我看上去单纯无害,私下里净爱干一些损德之事。   说那两个婢女是被我弄死的,死相极惨。   吓得另一个婢女掩嘴直呼,“真的吗?真的吗?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我忍不住插嘴,“当然不是真的了。”   那两个婢女一见是我,吓得立马跪下。   之前有一些婢女在私下议论我是我爹和他哪个相好生的,所以我才化不了形,没有法力。   现下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自然不会和她们过多的计较。   听寻眯着眼睛危险的盯着面前瑟瑟发抖的两个小婢,我拉了拉她的袖子,悄悄地对她说,“好好跟她们说说,不过要低调一点。不知道的事情让她们不要乱说。哦,还有啊,别动手知不知道。”   听寻点了点头。我便回了房间,我相信这事听寻能处理好。   我把我的小札拿出来,把这些天的事情都记下来,在翻翻以前的事。   其实我应该学着放下的。二哥也跟我说过,若大哥知道,不会愿意我为他如此执着的。   是啊,大哥不会回来了。我早该接受这样的结果的,我也应该放下我的执着的。   我把这本小札放好,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再打开它了。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这本小札里的内容,就是我的过去了。   我想把这些都告诉空巳,我还要告诉他,我喜欢他。   对于空巳,我没想过我会喜欢他。我们见面的次数拢共不超过十个手指头,说过的话也很少,可我就是喜欢他。   一如《牡丹亭》中所吟唱,“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那时候的我,也没有想过,他是佛,我是神,我们两个真的可以在一起吗?   很快,我到了灵山,但我见到了并不是空巳,是空巳的师父燃灯古佛。   燃灯古佛,修过去为过去佛。是佛教三大主佛之一。因其降生时身边一切光明如灯,故被称为燃灯佛。   古佛告诉我,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问古佛为什么?   古佛说,我是神,他是佛,我们不能在一起。   是啊,他是佛,我是神。   可是,如果他愿意呢?   我对古佛说,“我想亲自问问他。”   古佛合掌闭目,念了声佛号,“他在戒堂,你去吧。”   我看到空巳的时候,他正在受刑罚。   白色的僧袍上染满了鲜红的血。有的血早已干涸,变成了暗红色,有的地方却还在不断的冒着鲜血。   我蹲下身子看着他问,“为什么?”   他头上的汗水滴落下来,微微喘息了下,“我破了戒,理应受罚。”   “明明是我勾引你的,那为什么不惩罚我呢?”   他闭上眼,不语。   “阿巳,你喜欢我吗?”   他的眼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你不说话,是默认了吗?还不说,那我就当你喜欢我。”   “我……”,他说了一句,又沉默下去。   “我与佛,我不要你选。你既然要成佛,我成全你便是。阿巳,我走了。”   走了两步,我回过头来,他那一身的献血刺痛了的眼。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大哥,满身献血的大哥。   不,不是,他是空巳。我没有弄错,他是空巳,是我喜欢的阿巳。   我回了青丘。   十个师父在那等着我,十个师父是女娲娘娘的肠子所化。无名无姓,被众仙称作女娲之肠。   当年,我被带回青丘后,他们就跟我到了青丘。以前他们的任务是守护我娘,现在他们的任务是守护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三师父拍拍我的肩。   “呵呵,我从酒窖里拿了几壶梅花酒。还有几罐桂花蜜。”七师父对着我笑道。   我看向一旁的四五六三位师父,“你们的办完了吧?”   五师父笑了笑,看了看四师父,又看了看六师父,“好了,好了,早就办好了。”   “我说,你们几个老头啰嗦完没有?”凤沅不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头看向她,凤沅冲十个师父摆摆手,“这货我先借走了,要煽情改天。”   然后就把我拉走了。   凤沅找了颗树爬上去,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好,喝了口酒,才对我说,“你对空巳表白了,然后他拒绝了。他的师父也不同意。”   我点了点头。   “我是神,他是佛。或许,我们……”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凤沅打断了。   “切,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是女的,他是男的,互相喜欢不是很正常。爱情是不分年龄,不□□高,不分距离的。再说了,爱情连性别都不分的,神佛算什么。”   听凤沅这么一说,我又好像看到了希望。   “阿沅,我觉得你这次历了劫后,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是不一样了,要是以前,说不定她会拍拍我的肩,对我说,“看上谁,跟姐说,姐帮你抢回来。”   凤沅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人都会变的,神当然也要变了。不要总在原地踏步啊,向前走一步,你就会发现,前方,会有万丈光芒。”    ☆、第二十五章   我想了想,问她,“如果是万丈深渊呢?”   “那就回头找别的路呗。”   “如果回不了头呢?”   “那就跳下去,谁知道下面是不是有什么奇遇在等着你。”   我看向凤沅,凤沅被我看的吓了一跳,一口酒直接呛到了,不停的咳嗽。   我是不该放弃,我可以等啊。   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亲口告诉我,他喜欢我。   凤沅看着我,摇头叹息说了一声,“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妹子,祝你们早日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啊。”   我疑惑的回头看向她,她冲我挥挥手,“去吧,向你的爱情出发吧。”   我……我好像忘了问她来找我干什么了。我走到她面前,问她,“你来找我是干什么的?”   “玩啊。”   “玩?真的?”我不太相信她的话。   凤沅在我目光的注视下,才勉为其难的告诉我,她那死不要脸的未婚夫,找了他的父母去凤族提亲了。   凤沅这厢还没拒绝,凤泽大长老就和其他六长老一起商量了婚事。   凤沅来找我,不,准确来说,是来青丘避难的,找我只是顺便。   我被凤沅拖到凡间去了。可刚到凡间,凤沅就被千凰殿左护卫青鸾捉了回去。   我冲着凤沅的背影挥挥手。   没高兴一会儿,我也被听寻带了回去。   迎接我的,是天宫的请柬。   天后寿辰,大宴三界。   我在仓库里挑选了很长时间,才找了株还魂草,包好打了个喜结。   这场寿宴很隆重,我刚出青丘就见到几个匆匆路过小仙。   看着匆忙的样子。宴会很忙吗?那我要不要赶紧过去啊。   我唤了云头,就跟上那些小仙。其实我也是第一次上天宫。   这些小仙的速度难怪那么匆忙,因为他们的速度还真是……慢。   我云头上慢悠悠的跟着他们。   不过,再快的速度也阻挡不了他们的一腔八卦之心。   小仙甲说,“我听南明真君座下的仙童说,天后娘娘这次寿宴,明面上是寿宴,实际上啊,是为了容华君和凤族那位上神的婚事。”   小仙乙一脸惊讶,“可我怎么听说那位上神其实一直思慕着青丘的白启帝君啊,而且还厚颜般到青丘去住了一段时间。”   我差点被口水呛着,凤沅思慕我大哥,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小仙甲怒道,“胡说,哪有这事?”   我点点头,就是嘛,哪有的事。   小仙甲又道,“凤沅上神般到青丘去住,分明是因为与青丘的现任帝君白凡上神有关。”   小仙乙涨红了脸道,“不,不对,明明是……”   这两个小仙八卦着居然吵了起来。云头的速度也放慢了很多。我就听着他们争论凤沅到底思慕的是我大哥还是二哥。   事实上,当年凤沅因为顽劣而拜在我姑姑座下当挂名徒弟的事,凤神嫌弃原因太丢人,就没怎么宣扬,所以除了青丘和凤族,少有外人知道凤沅拜我姑姑为师的事情。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被传成这样。   不过,刚才这两个小仙说,这次其实名义上是天后的寿辰,真正为的却是凤沅与其外孙容华君的婚事。   我想天族可能是觉得在八荒众神面前提起婚事凤沅不会拒绝。但我觉得吧,他们可能是真的想多了,凤沅的生命里还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再说那两个小仙,吵着吵着居然停下了云头,不走了。   太过份了,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   后面有棵水杉,上头挂着一个马蜂窝。我给他们二人施了定身术,打下马蜂窝。   拍拍手,唤来云头就上了天。   上面视野虽然十分的开阔,但我不知道去天宫的路啊。早知道就让听寻给我绘张地图了。   在天上绕了几圈,没办法,又下来赶走了那些马蜂,让那两个小仙给我带路。   那两个小仙有这惶恐的看着我,“你,你是何人?”   我佯怒道,“我乃凤沅上神座下青鸾左使,尔等胆敢污蔑上神,今日我小惩戒与尔等。如若再犯……”话还没完,那两个小仙就吓得跪地求饶。   “好了,你们不是要去天宫吗?前面带路吧。”   小仙甲为难的看着我,小仙乙吞吐道,“上,上仙,小仙位份低,哪能去得天宫那等地方?”   我抓起小仙乙的衣领,“你说这不是去天宫的路?”   “是,是啊。去,去天宫,是这条路的反方向。”   我想骂人。   无奈,我回到青丘找听寻好奇的目光下,我让她给我绘了份去天宫的地图。   看着巍峨的南天门,我长叹一声,终于到了,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刚要进去,守门天将拦住我问我要请柬。   我摸遍全身,才发现请柬在我方才回去的时候,落在青丘了。   我又拿出出东西来证明我是青丘王姬的身份。   若是回去拿请柬,可这一来一回,寿宴就开始了。我还没脸大到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迟到。   我跟守门天将解释了半天,他们只有一句话,“没有请柬不让进。”   我真想一头撞死在南天门这。   “阿瑾。”   有人叫我,回头一看,竟然是空巳。   “怎么在这不进去?”   “我请柬落家里了,他们不让我进去。”   “随我吧。”空巳过去把他的请柬递给守门天将,我就跟在他后面进去。   我扯住他的衣摆,“你也收到请柬了?”   “天族把请柬送到了灵山,师尊让我来的。”   我有些失落。   “敢问可是西界灵山空巳佛尊?”有个仙娥过来向空巳福了福身道。   “吾正是。”   “佛尊的位置在那边,请随奴婢来。”   空巳要跟那个小仙娥走,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想到他那天的态度和满身是血的画面,我还是拉着他的衣摆,在小仙娥惊讶的目光中,凑到他耳边,“虽然她没我长的好看,但你也不许看她。”   空巳看向看,“我不看的。”   我满意的走了。   别说,天族就是天族,挺大气的。   也不是说我们青丘小气,青丘自我爷爷起,就很低调,低调到有时候三界众仙能忽略青丘的存在。   到了我二哥这,因为我二哥爱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才有了些改变。   此前,我见过大气的就是龙族水晶宫和凤族的千凰殿。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摆了出来。   要知道,我二哥说,要闷声发大财,财不能外漏。这点我们做的很成功,凤沅曾跟我说过,要不是她在青丘住过一段时间,她都要以为青丘穷的快揭不开锅了。   但我觉得其实也没这么夸张。   走了半天我才想起来这是在天宫,我是代表青丘来参加天后的寿宴的。   找了个小仙娥带我到宴会的地方去。   真巧啊,倾瑶坐在我旁边。   不过,这次宴会上真正的主角凤沅还没有来。   我吃了一碟百合糕和一碟玫瑰酥外加喝了两壶茶后,天后才来迟。   我记得谁跟我说过,一般宴会这种活动,身份越高的人来的越是迟,以张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我环顾了四周,还有好几个空座。看来除了凤沅,还有身份地位更高的神仙。   天后是凤族女子,是凤族哪个长老的女儿。和凤沅是一辈的,年龄却比凤沅大了许多。若真的算起辈分,容华君就比较尴尬了。不过好在神仙是不讲究这些虚礼的,不然多少神仙得困扰死了。   众仙与天后打招呼,天后脸上带着得体的笑,“诸位不必多礼。”   天后刚入座,礼官便喊着,“昆仑瑶池西王母娘娘到——”   天后的脸色登时就变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   我戳了戳身旁的倾瑶,“西王母跟天后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倾瑶淡定的喝了口茶,“西王母是女仙之首,但凡女子成仙,都要去她那里报道。众女仙私下里都以西王母为首,天后能愿意才怪了。”   哦,就是天后小心眼呗。   西王母是天地纯阴之气所化女神仙,居住在昆仑瑶池处。而与她相对的是男仙之首东王公,但凡成仙的男子都要到东王公那里报道。   西王母的封号全称真是太太太长了,长的让人很难记住,所以众仙为简便,将其称为瑶池圣母。而东王公全称则是东华紫府少阳帝君。   此二人皆早诞生于现任天帝天后,受命于天。天后有什么好不服气的。   现任天帝是黄帝的后人。天族有五方五帝,天帝主中,执掌土神后土,掌管八方。   四方天帝分别是东方青帝伏羲,主春;南方赤帝神农,主夏;西方金帝少昊,主秋;北方黑帝颛顼,主冬。   四方天帝如今都是他们的后人,只不过还沿用祖先的姓氏。   就如我对面坐着的青帝,就叫伏羲氏钦原。不过众仙们都习惯称呼他为青帝而已。   咳咳,跑题了。   再说那西王母进来后,天后为了不失礼,还得带着笑容迎接。   西王母入座后,又听礼官喊到,“首阳山祁渊上神到——”   众仙顿时哗然了,祁渊上神,听说从和我姑姑退婚后就没再出过首阳山。   今日还真是热闹啊。   只不过祁渊上神还带了一个人来,涂山灼华。   她怎么会来这,还是祁渊上神带来的。   不只我,众仙也有这个疑惑,看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祁渊上神和涂山灼华就知道了。   祁渊上神带着涂山灼华淡定的入座。    ☆、第二十六章   天后估计也很好奇,笑着看向祁渊上神,“祁渊上神,不知这位姑娘是?”   祁渊上神淡定的入座,“小女灼华。”   众仙的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   奇怪了,涂山灼华明明是涂山菱的侄女,也就是涂山一族现任族长的女儿。怎么会变成祁渊上神的女儿?   祁渊上神对此也没有任何的解释。众仙将八卦的目光投向我——身旁的倾瑶。说实话,三界认识我的神仙,很少。   而在座的神仙,就只有倾瑶和我青丘的关系亲近了。要知道,与祁渊上神有关的女人至今只有我紫玄姑姑一人,他们不知道当年姑姑退婚的真相,可我就更不知道真相了。   倾瑶,应该会知道吧。我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倾瑶。   倾瑶更加淡定的喝茶,无视众人八卦的目光。不愧是神农的徒弟。   众人只好将好奇的目光收回。   我继续盯着倾瑶,“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能不能告诉我?”   她把面前的糕点递了一盘给我,吃完你就告诉我吗?她不语,接着喝茶。   我吃完了糕点,拉了拉她的袖子,“我吃完了,能告诉我了吗?”   “告诉你什么?”她好奇的问道。   “你不是说吃完就会告诉我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   “那你给我糕点干嘛?”   “吃还堵不上你那张嘴吗?”倾瑶接着淡定的喝茶。   我很想揍她,真的。   天帝陛下中途露了个脸,说了几句就撤了。   凤沅是宴会进行大半时才姗姗来迟。   凤沅一来,众仙的目光都转到了她的身上。凤沅左右看了一下,走到我和倾瑶的身旁坐下。   “发生什么事了?”凤沅戳了戳我。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倾瑶。   “不知道。”倾瑶回答。   我收回目光,正对上涂山灼华看过来的目光。她冲我笑了笑,我亦回她一笑。   我还是很好奇,涂山灼华怎么会成为祁渊上神的女儿?   哦,我还看到坐在我斜对面的空巳一直在看着涂山灼华,看的目不转睛的。   更让我生气的是涂山灼华居然还很不好意思的对空巳笑了笑。   涂山灼华长的很好看吗?明明凤沅和倾瑶长的都比她好看,要看也该往我这边看的。   “容华君到——”礼官又是一阵高呼。   男主角登场了。   一身玄衣,衣摆和袖口处都用了金线勾出云纹。我把头转到凤沅的身上,众仙的目光也同样在两人的衣服上来回转换。   容华君身上的衣服倒和凤沅身上的衣服挺配的。凤沅今日穿了一身红衣,衣摆和袖口的地方也用了金线勾出了凤纹。   凤沅打量了容华君身上的衣服,容华君亦看了凤沅身上的衣服,然后“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我跟倾瑶说我要出去走走。   我打发走了给我引路的小仙娥,独自向前面的花海走去。   花海的花开的都很好看,除了兰花。   我伸手摘下一朵兰花,还没握紧,就在手里消散了。   果然是假的。   “兰花灵主因思凡而愿自断仙根,兰花灵主之位至今空缺,天族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兰花灵主,这些兰花都是花神用幻术幻化出来的。只有形,而无神。”一个锦袍男子从另一边走了出来。   “哦。”我回他。   他皱眉看向我,“没了吗?”   “你想有什么?”我问他。   “我还以为你会好奇兰花灵主的事呢?”   好奇我也不用问你吧。再说了,我们认识吗?   他好像知我所想,向我揖揖手,“在下沐寒,不知仙子如何称呼?”   我想了想,回礼道,“小女子风念。”   “天宫还是有不少景色的,在下可领风念仙子去看看。”   “仙上客气了。小仙先行告退了。”   我匆匆忙忙的跑了。   刚到一个转角处就被人抓住手拉了过去,刚要喊,就被捂住嘴,“是我。”   空巳的声音。   我拍开他的手,生气道,“男女授受不亲,放开。”   “方才在宴会上我……”   “你什么,涂山灼华很好看是吗?”   “不是,以后要离她远一些,她有古怪。”   我奇怪的看向空巳,爹娘和两个哥哥都曾叮嘱过让我离涂山一族的人远些,是因为怕我还活着的消息被涂山菱知道,她再伤害我。   可如今我已经知道了身世,为什么还要躲着涂山灼华。   “那个涂山灼华的身上有……”   “风念仙子,原来你在这儿?”锦衣男子沐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转身问他。   他对我笑笑,“你的东西掉了,我来还给你。”说着把手中的南海鲛珠手链递给我。   我看了看手腕,手链确实不见了。我接过手链,与他道谢。   这手链是我在首饰盒最下面找到的,找到时,都蒙上了一层灰了。听寻告诉我,这是渊清上神送给我的生辰礼。   我瞧着不错,就把它带上了。   都忘了问倾瑶阿清现下如何了。   “空巳佛尊也在这?失礼失礼。”   “沐寒殿下。”   殿下,这沐寒是哪个殿下?   我问他,“你是哪个殿下?”   “就是沐寒殿下。”   好吧,是我问的问题有问题。   “你是哪家的殿下?”   他冲我笑笑,“你猜猜?”   真无聊,你不告诉我,我还不想知道呢?   我转头问空巳,“他是哪家的殿下?”   “天帝六子,沐寒。”   哦,天族的六殿下啊。   哎,那不就是容华君的舅舅了。在凡间容华君是皇帝的小叔叔,到了天上,他成了人家的外甥,这反差够大的。   我拉了拉空巳的袖子,“哎,容华君和他长的还有点像呢。”   空巳拨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外甥像舅,很正常的。”沐寒凑到我面前说。   “哎,你跟这空巳佛尊是什么关系?”   “跟你有关系吗?”我反问他。   然后我也跟着空巳走了。   “喂,喂,阿巳你等等我。”   空巳停下了脚步。我跑到他身边,“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他板着张脸不说话,“你生气了?生气什么啊,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我没生气。”然后就走了,不是回宴席,是向南天门的方向走了。   我干了什么了,干嘛这样对我。   我回到宴席坐下,那沐寒还跟我打招呼。我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倾瑶问我,“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沐寒殿下?”   “刚认识的,你信吗?”   “是吗?这天族沐寒殿下什么时候对刚认识的人这么热心了?”   显然她不信我。   我问一旁吃的正欢的凤沅,”如果一个刚认识的人对你很热心,那是为什么?”   凤沅想也不想就说,“不是喜欢你就是脑子有病呗。”   我看沐寒对着我傻笑,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特别大。   我转头看向倾瑶,“因为他脑子有病,所以才对我热心。”   倾瑶淡淡的应了我一句。   我看了一下四周,那容华君又没了身影。   我问倾瑶,“天后就没提容华君与凤沅的婚事?”   “提了。”   “结果呢?”   “没成。这两个人都不同意,容华君直接就走人了。”   啧啧,有个性。   那方天后击了两下掌,众仙一下子安静下来,有好几个仙女袅娜的入了场,就开始跳舞。   有神仙就在私下议论哪个仙女长的好看。   其实我觉得吧,也就那样了,既不出挑也不平庸,还不如看凤沅和倾瑶呢。   我看了看凤沅和倾瑶,果断选择看倾瑶。   倾瑶看向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摸出什么,“你看什么?”   我凑到她面前说,“看你长的好看。”   她看了我一眼,不再理我。   我真的很无聊啊。   那方舞跳的正起兴,五颜六色的花瓣从天而降,有一女仙自上方款款落下。   对着天后盈盈一拜,“霓裳见过天后娘娘,”抬头羞涩的看了一眼沐寒后,低下头,又道,“见过六殿下。”   我看了看那穿的很清凉的霓裳女仙,打了个寒颤。   我有点冷。   霓裳女仙长的不赖。沐寒呢,长的虽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但还是没我两个哥哥好看。   天后看向沐寒,“寒儿,你看霓裳如何?”   天后不愧是天后,孙儿的订亲宴没成,儿子这还留了一手。   当然了,沐寒看着就不像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他起身回到,“母后,孩儿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   “哦,是哪家的孩子?”天后挑眉问道。   沐寒向我这边看了看,天后的脸色变了变。   只听沐寒道,“孩儿在等着她也喜欢我。”   霓裳女仙的脸色有些发白,时不时的看向凤沅。   这边有凤沅、倾瑶和我三人,若沐寒看上的是凤沅,啧啧啧,我想知道天帝会偏向谁?   有人戳了戳我,我转头一看,凤沅凑近我,“想什么呢,笑的那么猥琐。”   我摸了摸脸,有吗?   凤沅严肃的点点头。   “那小子是不是喜欢你?”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沐寒。   “你觉得可能吗?”   “通常不可能就是最大的可能。”   宴会结束后,我跟着倾瑶去了药草谷,我想去看看阿清。   那天在忘川河边看到的那个男人。他在倾瑶的小院子里晒着草药。    ☆、第二十七章   他转过头看向倾瑶,轻点了下头。   倾瑶亦回了一下,算是应了。   我跟着倾瑶进到药庐,“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西方金帝少昊之子,蓐收。”   金帝之子,那不就是现在的西方天帝。   难怪在天后寿宴西天界没有来人呢。   阿清的本体在龙族,倾瑶把她的魂魄放在铜镜中养着。还在周围燃了惊精香。   我看着镜子里她安静的睡颜,或许这样也挺好的吧。   我把身上带的青玉摘下来绑到铜镜的下方,这青玉可以帮助阿清稳定魂魄。   我不太适合在阿清身边待太久,她的魂魄不能受到别的气息的影响。   我在倾瑶的药庐转了转,顺便拿了几瓶养气补元的丹药。   虽说药不能乱吃,但倾瑶的药是可以随便吃的。   倾瑶喜欢把补元的药炼成各种水果味。我喜欢当成糖豆吃,还不用担心自己吃睡着了。   我回青丘的时候路过榆山,我发现山上有些古怪,就下去看了看。   我记得榆山上原本有座被烧焦的小木屋的。   而现在那座小木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所完整的木屋。   令我惊讶的是,这座完整的木屋不仅位置上,甚至是形状都和原来的那座一模一样。   这座木屋的主人是个书生,祖父曾是哪个朝代的大官,因为为一个蒙受冤屈的大臣求情而触怒了当朝皇帝,那皇帝一怒之下诛杀了那书生满门。   书生命好,逃了出来,一路逃到这榆山。就在此造个木屋住下。   我曾有幸与这书生结识,下了回棋,我们便成了朋友。   等我们约定下回来找他时,他已被烧死在这木屋里。   我召了山神问了才知,那书生屋里忽然着了火。本来那书生已经逃了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又跑回屋里,直到屋子被烧尽了也没出来。   由于四周无人,也没有人来救那书生。   如今这样,很是奇怪。   哦,也不对。我在院子里给书生立的墓碑不见了。我感到很生气,这房子无主了可以住,但犯不着把人家的墓给平了吧。   我进了院子,里面有个女人在晒衣服。   看见我,有些惊讶的问,“姑娘找谁?”   “路过此地,有些口渴,看见有人家,就来讨杯水喝。”   “这样啊,姑娘请稍等。”说完,转身进去,出来时,手中端了一碗水。   “多谢。”我喝了水,正想问问这姑娘,为什么她会在这里时,有个男人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兰儿,有客人吗?”   我转头看去,吃了一惊。这个男人,不就是那个书生。   我打量了这个男人,真的就是那个书生。   “夫君。”那女子叫了声,并走到男子身边,搀扶住他的胳膊。   那个男人也看向我,有些拘谨的向我揖揖手。   我回之一笑。   这里处处都透露出古怪。   我向四周看了看,却并未发现有什么。   “姑娘,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那书生忽然开口问了我。   我奇怪的看向他。   我正要回答,那男人的夫人却开了口,“夫君,天色不早了,这位姑娘可能还要赶路呢。”   这是要逐客的意思了。   我正准备告别,却不想那男人却较了真。   “姑娘,我觉得我们肯定认识,姑娘可否再想上一想?”   “夫君。”女人有些急切。   “兰儿,”男人唤道,“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想起来吗?这位姑娘我看着委实面熟了些,可能我认识她也说不定呢?”   “这位姑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夫君怎么可能认识她呢?夫君,你身子不好,还是回房歇息去吧。”   我看的有些懵了。   这书生我确实是认识,但看人家夫人好像不乐意自己的夫君认识别的女人。   我是说认识还是不认识呢。   算了,不纠结了,溜吧。   我向夫妻二人告了辞。刚走出了院子,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就找了山神来问上一问。   山神只说这木屋也是在不久前才出现的,四周施了阵法,他也不知道里面住的是何方神圣。   经山神这样一说,我倒是更好奇了。   走近我才发现刚才的古怪从何而来。这院子的四周竟然布了阵法。难怪我察觉不到呢。   我走到院子的一角,那里有块石头,只要这块石头移了位,这阵法便消失了。   想了想,还是算了。   不管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都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又何苦找他们的晦气。   刚走了没几步,几道黑影从我身边飘过。停在了院门口。   “是这里没错了。”一个黑衣人说道。   “躲了这么多年,总算可以和冥神交差了。”另一个黑衣人接着道。   原来是冥界的锁魂鬼仙啊。   其中一个上前走了几步,“这里竟然有阵法。”   “什么?”另外几个鬼仙上前查看了一下。   “这可怎么办?若是再让他们跑了,我们可要怎么向冥神交差啊?”   “不管了,试试能不能打开这个阵法。”先前那个貌似是领头的鬼仙说道。   几个人合力弄了半天,阵法纹丝不动。   我叹了口气,真是够了,这是上古大阵,凭几个鬼仙就想打开,那上古时用这个阵法来保命的不都死光了。   不过,这布阵者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知晓这种上古大阵。   “该死,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我去请冥神大人前来。看他这回还往哪里逃。”   话音未落,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剩下那几个鬼仙在门口守着。我躲在一旁的树上看着。   一阵花香飘过来。   我嗅了嗅,是兰花香,里面还夹杂着迷香。   不一会儿,那几个鬼仙就倒下了。   院子的门开了,那个女子拉着书生走了出来。   我认出来了,那女子是兰花修炼成花妖。而那书生,则是个鬼魂。   “兰儿,这都是些什么人?”   “夫君,我们先离开这里我再与你说。”女子拉着书生就要离开,只听得一声猛喝,“哪里逃?”   咦,冥界的办事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趁着冥神出现时,我手快,将那夫妻二人收入我的乾坤袋中。   冥神神荼现身,我便也现身。   “白瑾王姬?”   “神荼大人,真是巧啊。”   “王姬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一个旧友的居所,我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便在此歇息。神荼大人为何会在这儿呢?”   “有个魂魄逃了多年,今日在此发现踪迹,特追了过来。”   “哦,能让神荼大人出手的鬼魂,看来不一般啊。不过,我在此地设了阵法,料想那魂魄是逃不进来的。”   冥神神荼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白瑾王姬还真是非一般的神仙,就连随便的居所都能弄出上古大阵。”   “就是因为随便,所以才弄出上古大阵出来保命的吗?”   冥神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我将他们夫妻二人放出乾坤袋。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那女子对我说道。   我却对那个男人说,“我名唤白瑾,曾见过和公子长的很像的人,那人名唤林牧。公子可还记得?”   那个男人呢喃了一声,那个女人要阻止,我对她说,“你不可能阻止他一辈子想不起来。”她虽犹豫,却不再阻止。   “我,我好像……”   “我还和林公子一起下过棋,曾与林公子约定过下次再战,却没等到过下次。”   “是,是,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有房子着了火,我被火烧死了。我,我已经死了。对,我已经死了。我怎么会在这里?”书生林牧痛苦的捂着头。   “夫君。”   “兰儿,你是兰儿?”   “是,我是兰儿,是你院子里的那株兰花。”   我也想起来了,林牧爱花,特别喜欢兰花。当年他逃难时,还把家中的一株兰花带了出来。   之所以选择榆山落脚,也是因为这里适合兰花的生长。   “当年一场天火烧了木屋,你本来已经逃了出去,想起我还在里面,又跑了回来。房梁被烧断,掉了下来,阻挡了去路。你到死都将我紧紧的护在怀里。”   “那我……”   “我感念你舍身相救之情,将你的魂魄留住,躲过了冥界的追查。我苦心修炼,得以化成人形。只为了报答你当初的恩情。”   我懂了,我明白了。这是一出报恩的故事。   不过嘛,我还是有疑问。   “那屋子周围的阵法是怎么回事?以我看来,那绝不是你能布下的阵法?”   布上古大阵都需要强大的法力来运行和支撑。   “我曾答应过那位仙上,绝不泄露他的身份。”   做好事不留名,算了,我不问了便是。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冥神亲自前来,绝不可能空手而归。”   “兰儿,让他们带我走吧。我不能连累你。”   “既然来了,就休想离开。”一道不辨男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一阵妖风席地而起,吹的我头发都飞起来了。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随之飞了过来。   “佶佶佶佶,好香好香,好久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了。神仙,大补啊。”   补你奶奶个腿儿。   我就是再天真也没天真到认为这黑乎乎的东西说的香是我或者那个兰花妖身上的香味。它说的香,是指我们身上的魂魄的香。    ☆、第二十八章   不过,对那团东西来说,我对它的吸引力显然要大些。   它又怪笑一声,向我扑过来。   我下意识的一伸手,一柄长剑出现在我的手心。   顾不上那么多,我举起剑劈了过去。   剑劈过黑气,散开后又很快的聚拢在一起。   “可恶!”那怪猛喝一声,周身的黑气向四周散开,将我们拢住。   “夫君。”兰儿一声惊呼。   我寻声望去,林牧竟然和那黑气快合为一体了。我举剑砍了过去。林牧掉了下来。   这东西竟然不受云影剑的影响。   我一个走神,竟被黑气缠住手脚。那黑气将我拉离地面。   恍惚间,我好像又看见我曾在梦中见过的北地的那片漆黑的天地。我想逃,却逃不出去。   那黑气刺入我的额头间,我还没觉得痛,那黑气就先痛呼了一声。   接着它就消失了。   冥神神荼也从天而降。   我笑着跟他打招呼,“冥神大人有什么东西忘了吗?”   “此怪乃山间瘴气成精,祸害了不少百姓。王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哎呦,客气客气了。小女子怎敢抢冥神大人的功劳。”   “王姬又何必客气,不过私藏我冥界逃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我一噎,“那个,我乃上古神族,天律处罚不了我。上报也太麻烦了点,就算了吧。”   “歪风邪气不可长。”   算了,上报就上报吧。掌管天地律例的就是凤沅,她也不至于会为这事罚我的。要不然,她自己都被自己罚了千儿八百回了。   冥神看了看我,又看向那夫妻二人,大掌一挥,把林牧的魂魄收进了袖中。   “夫君。”兰儿大叫一声。想扑过去阻止,被冥神一掌挥了回来。   冥神一言不发,挥袖离去,不带走一片树叶。   “你夫妻二人的缘分已尽,何苦再执着。”沐寒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那厮正立在一跟树枝上,树枝轻轻颤了颤,我真怕他掉下来。   我看了看手中的云影剑,将它收了起来。   冥神与沐寒,让我想起了那句,你方唱摆我登场。   兰儿的目光有些迷离,“六殿下。”   认识啊?莫不是那阵法便是这沐寒所布。我觉得,很有可能。   “还没想起来吗?”沐寒打出一道光,飞向兰儿的额头间。   “前世你便爱慕与他,如今又为了他这般逆天而为,可值得?”   “值又如何,不值又如何?我只知道我爱他,为了他我做什么都甘愿。”   “好一个痴儿,甘愿放弃仙位成妖来爱他。”   “是。”   “好,我便成全你。”说着便要杀了兰儿。   怎么说着说着就要杀人了,这是要灭口啊。   我连忙阻止了沐寒。“说话便说话,别动手啊。”   “念念不让我动手,我不动手便是。”沐寒跟忽然换了个人似的。   这才对嘛。不对,他叫我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不过说起来,这兰花灵主和这书生前世便有缘分,那个时候,她刚晋升为兰花灵主,天真烂漫的很。却不慎跌入凡间,变回真身兰花,恢复不了了。   所幸被林牧的前世所救,才得以重返天宫。   回天宫后,兰花灵主对救命恩人念念不忘,待找到机会下凡报恩时,书生已经英年早逝。   兰花灵主也因思凡被抓回了天宫,好在没有犯下什么实质性的错误,在花神和众位灵主的求情下,天后也答应从轻处罚。   但这兰花灵主性子倔的很,扬言自己一定会找到恩公转世,报答与他。   天后大怒,降罚于她。结果她自己先自断仙根了。   至于沐寒为什么要帮她,我也不知道,沐寒也没有跟我说。   兰花灵主逆改天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沐寒带她回天宫受罚。   沐寒带她离开时,凑到我耳边,“阿瑾不记得我了,我好伤心啊。”   我心下猛的一惊。   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我确实不认识沐寒这号人物。   我在原地待了一会儿,随手拿起一个石子儿,东南西北中,扔到哪我就去哪。   我顺着石子儿的方向到了一个地方。   呃,这是哪里啊?   我朝前走了走,前面传来吵闹的声音,“烧死他,烧死这个妖孽。”   我凑过去看热闹。   有个女子被绑在木架上,下面还燃着柴火,但我看见那火为伤着她半分。还有不少人向那女子扔东西。   太过分了。   我悄悄施了法,松了她身上的绳子。   她抬头看向我,我惊讶的发现,这个姑娘竟然是十二生肖守护兽中行六的生肖蛇碧水心。   周围的百姓见碧水心从木架上跌落下来,吓的往后退了两步。   我趁机带走了她。   “为何救我?”   “身为生肖神兽,却被一群凡人绑在木架上是为何?”我反问她。   她轻笑一声,并未回我。站起身来就向刚才的方向走去。   我叫了她几声,她没理我。我本想离开,可有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跟在她后面看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直接从众人面前走过去,众人也不敢拦她,只脸上露出惊惧的神情。   她走到一座院落前,看着那朱漆大门,定定的站了会儿,忽然疯了般扑上去拍门。   “开门,陆长元,你给我开门啊。”   里面传来不耐的声音,“谁啊,干什么这是?”   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老者探出头来,看见碧水心脸色蓦然变了,指着她道,“你你你,不是……”   “死了,是吗?呵,陆长元呢?让他出来见我。”   “少少少,少爷带着少夫人上京述职去了。”   “少夫人,”碧水心在嘴里低念了一声,忽然大笑起来,“好一个少夫人,陆长元,你把我放在何处,你的誓言又在哪里?”   老者许是吓的关了门,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黄袍老道士手握拂尘走了出来,指着碧水心道,“妖孽,还敢再来!”   我拧眉,好一个老道士。   “我如何不能来?”   “大胆。”老道士猛喝一声,挥动拂尘,打向碧水心。   不错嘛,还有点法力,不过就是眼睛可能生的不太好。神和妖都分不清楚。   我向后退了一步,我不相信碧水心会斗不过一个半仙儿。   果然,碧水心向旁侧了一步,躲开了拂尘的攻击。   “若非你暗算与我,你以为凭你能动得了我吗?”   “妖女,休要猖狂。”   老道士口中念念有词,“去。”   拂尘又是一挥,也不知道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到碧水心面前的时候忽然转了个弯,往我飞过来。   我伸手一抓,哦,一张朱砂画的符。   啧啧,这符估计是这老道士身上最真,价值也最高的东西了。   “居然还有一个妖孽。”老道士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妖你奶奶个腿儿,姐是正宗的不能再正宗的神仙好吗。   “山,山松道长,能,能不,能收了这,妖,妖孽?”老者紧张的问道。   “这妖孽太过厉害,现下又来了一个,我得回师门一趟,请我师兄出山。妖孽,你们给我等着。”说完,一阵风飘过,溜了。   老者看着山松消失的地方,看看碧水心,又看看我,两眼一翻,晕了。   碧水心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我看见老者的眼皮动了动,哦,他是装的。   我向前走了两步,停了下来。不对啊,我跟着她干嘛?   刚要走,却见碧水心跑了出来,唤来云头就要上去。   我急忙拉住她,“不在圣兽宫当值,私下凡间,你知道该当何罪吗?”   她看了我一眼,“即使触犯天条我也要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负我?”   痴心女子负心汉啊。   “我与你一道去。”   “为何?”她问我。   “我怕你受刺激伤了他们,为这种负心汉犯了天条不值。”   我与碧水心到了京城,恩,我跟京城挺有缘分的。   新科状元府的牌匾新的很,大街上的百姓都在讨论新科状元是何等的不凡,当得了状元爷,还娶了右丞相的爱女。   碧水心想要进状元府,却被门口的家丁拦住。   “陆长元呢?让他出来。”   “呵,你以为你是谁啊?想我们状元老爷是你想见就见的吗,做梦去吧。”   我看碧水心就要出手伤人,忙拦住她。   “等等吧,他总会出来的。”   碧水心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那天,没有见到那个陆长元。没想到第二天,碧水心就不见了踪影。   我去状元府,却听说那个陆状元爷不见了。   我到处找不到,召了土地才知道碧水心把陆长元抓到郊外去了。   郊外,确实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阿心,人妖终究不能成正果,你就放过我吧。”   “陆长元,你当初不是说过,不论我是人还是什么妖,你都会喜欢我的吗?”   “阿心,对不起,我喜欢的人其实是阿秀。那时候我年少轻狂,并不知道什么是爱。”   “爱,呵呵呵,你别忘了,当初你可是对这漫天神佛起誓的,如今,你想反悔不成。”   “阿心,我求求你,放过我吧。”陆长元哀求道。   碧水心许是怒了,举掌就要向陆长元拍过去,我刚要阻止,只听一声怒喝,“妖孽,休的猖狂。”   那个山松还真把他同门师兄给叫来了。   又是一身黄袍。不过道行倒是比山松高很多,一眼就看出碧水心不是妖孽。    ☆、第二十九章   “不知仙上是何方高人,我师弟前几天冒犯了仙上,还请仙上莫要计较。”   碧水心没有说话。   陆长元却激动了,“阿心,你真的是神仙?你,你为何从未与我说过?”   “哦,你当真想知道吗?”碧水心冷笑一声。   “阿心。”   碧水心冷笑一声,“我碧水心,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男人。”   说完,举剑就要刺过去。   我刚要上前,却闻碧水心的一声惨叫。只见她被个金丝织成的网被拢住,那网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倒刺。   “道,道长,这?”陆长元指着碧水心道。   “陆公子,此女乃是妖孽,贫道方才不过是在放低她的戒心。”   这些道士,着实可恶。   我刚要出手,却听见碧水心仰天大笑,“好个道士,好个陆长元。”   一声长啸,金丝网被撕破。   一只青色巨蛇对着他们,那陆长元早已吓的昏了过去。山松吓的腿直抖,倒是他那师兄还算镇定。   “老道,你不是说我是妖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了我?”   山松和他师兄把手里能扔的东西都扔向碧水心,都无济于事。   碧水心张开蛇口,就要咬向两个道士。   山松那个师兄也不知道从袖中摸出什么东西扔进了碧水心的嘴里。   弄的碧水心狂性大发。四周的不少树木都被她的蛇尾劈倒了。   两个道士也被甩昏了。   我过去阻止她,却被她缠住腰身,动弹不得。   “碧水心。”我试探着叫她。   她的动作凝滞了一下,却将我举的更高,狠狠地摔了下来。   可能磕到头了,疼死我了。   我跟蛇真是有缘。   我不姓白,所以我总是喜欢多管闲事。   好像,还有熟悉的佛光,幻觉,一定是幻觉,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呢。   昏迷前,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了这些。   事实证明,我没有幻觉,脑子也没有坏掉。我看见的佛光就是空巳。   我躺在床上,头疼的厉害。   “好点了吗?”他问我。   “头疼。”我说。   我摸了摸头,上面还缠着纱布。   “把药喝了吧。”他递了一碗黑里透红,冒着热气,泛着苦味的药给我。   我眨了眨眼,果断道,“不喝,万一我睡着,你把我卖了怎么办?”   “我不会的。把药喝了,伤好的会快。”   “我喝不喝药关你什么事?这么关心我干什么?有什么企图?”   “你先把药喝了,药凉了效果就不好了。”空巳耐心的劝着我。   “好啊,你亲我一下,我就喝。”我瞪向他。   他递药的手顿了一下,看了看我,我以为他会把药收回去,却见他忽然俯下身在我脸上轻碰了一下。   我愣怔之间,他又把药递到我面前。   我思考着我要不要就这样赖账呢。空巳却开口了,“不许耍赖。”   我只好端起药碗一口闷了,药好苦啊,也不知道准备点蜜饯什么的。   不过,在睡觉和吃蜜饯之间,我果断选择了闭眼。困死我了。   醒来的时候,天很暗了。   空巳点了盏灯在案几上看佛经。   我不想起来,这样躺着很不错的。我侧过身,将双手枕在头下看着他。   空巳忽然抬起头,对上我的眼睛。   两两相看了一会儿,“醒了,饿不饿?”他问。   “不饿,困。”我回道,还闭上了眼睛。   “那你再睡会儿吧。”   我睁开眼看了看床边的帷帐,“要不然你过来陪我一起睡吧。”   一阵沉默。   接着空巳就半躺到了我的身边。   我突然坐了起来,使劲捏了捏他的脸,看着他被我捏的有些发红的脸问,“疼不疼啊?”   不语。   我凑过去,“要不,你打我两下,让我看看疼不疼?”   我抓过他的手,本想向脸上拍的,靠近脸的时候又改成拍手背了。   空巳按住我的手,“我就是空巳,你没做梦。”   我,还是不太相信。   我抓着他的衣服闻了闻,是须曼那华香,空巳的屋里就是燃的这种香,连带着他的衣服上也染有这种香味。   “是真的啊,我没做梦?”我带着疑惑的问。   “是真的,你没做梦。你先躺下。”   我乖乖的躺下了,看着空巳,还是不感相信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他把我的手拿下来,目光灼灼的看向我。   我鬼迷心窍的向他凑了上去,他没有推开我。   我很开心。   他的呼吸变的急促,将我勒的紧紧的,我有着喘不过气来。   我拍了拍他,示意他将我放开。他停下动作,低头将我看着,我被他看得有些脸红,将脸别开。他将我的脸扳回来,与他对视着。   “我,我,那个……”,我突然想起来碧水心的事情好像还没解决。   “碧水心呢?”我忽然问他。   他皱了皱眉,语气闷闷的说,“圣兽宫的守护神将带她回去了。”   “带回去了?就这样?”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   “哦,那个老道士给她吃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忽然发狂。”   “不知道。”   真直接。算了算了,不问了便是。   “你为什么会在那儿,还刚好救了我?”   他躺了下来,闭眼不语。沉默,沉默,再沉默。沉默着,我又睡着了。   到处挂满了红绸,四周一片喜庆之色,很热闹。热闹地有点熟悉,我慢慢地走着,看着周围地一切。看不清,什么也看不清,明明能听见他们的欢声笑语,可为什么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就连周围地一切看得都很清楚,可为什么看不清他们的脸。   “这是哪里?”像是在自语,又像在问那些看不清脸的仙人。没错,是仙人,我能够清楚地看见每个人身上散发的仙气。   就是那些仙气,像一道道彩色的云雾般将他们笼住。   一对穿着红衣的新人走了出来,四周一片杂乱之声,都是祝福之语。   我站着不动,有几个人走了过来,似是与新人有什么不愉快之处。   我想要去看清楚他们的容颜,就连他们的话都听不清楚了,就见到那新郎官带着新娘子拂袖而去。   他们现在一处山头,新郎对新娘说,“这一生,我都会与你在一起。”   我看着他们却不能动。   我很想要逃离这,忽然,眼前由红变黑,一片焦黑,周围都是焦黑的树。地上的草发出荧荧绿光,树上有青苔的地方也发出绿光。   整个天地似就剩下黑与绿两种色彩。我转身拼命的跑,那树就如有了神识般,也随着我的跑动而挪步。   我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下去。待抬头时,四周竟围了一圈的树,树的枝干像一双双手一样伸向我。   那些树还变幻成许多我熟悉的人的模样,每个人都唤着我的名字。   他们向我伸出手,但伸到我面前的却变成了枯树枝。我拼命地拂开他们的手,忽然不知谁的手用力地抓住了我。   “啊——,救命啊。”我一下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了空巳。   我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   “做噩梦了?”   我点了点头。   “没事了。”   “恩。”我又点了点头。我靠进空巳的怀里,梦里的那个地方是青丘,虽然有点不太一样,但确实是青丘。   我头痛。   我不想睡了。   空巳出去了。   我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我对着铜镜解开缠在头上的纱布,可能是这玩意儿缠的太紧,勒的我头痛。   我摸了摸额头,在我的额头中央出现了个印记。像是蛇形的印记。我摸印记的时候,印记会轻闪出淡淡的紫光。这个印记在今日之前,我从未在我头上见过。   不过,我在我亲娘的画像上见过,那人与我说,这是女娲族的印记,我亲娘的额头也有这个印记。   最近我的身上还经常会出现一些紫色的鳞片。   我一个人闲的慌,就去圣兽宫看看碧水心。   碧水心被关在冰牢里,手脚都被冰链锁住,冻的眉毛上都结出了霜花。   看到我,她问我,“他可还活着吗?”   我知道她说的是谁,“我不太清楚。不过,你是想他活呢,还是想他死呢?”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你知道吗?其实我原本只是凡间的碧水湖里一条普通的蛇,因为误饮了女娲传人的血而修成了仙。还成了这圣兽宫的生肖守护兽。”   “你,认识我娘?”我问她。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接着道,“碧水心,碧水者,天心也。就连我的名字也是她给取我的。”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她的女儿。你的血脉里流的是女娲大神的血,你是女娲的传人。你还是三十三重天阙女娲神殿的执掌者。”   碧水心显的有些激动,我向后退了两步。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恨,但我从不后悔爱上过他。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依旧会那么选。”   “其实,我犹豫了很久的,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几百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候的他,是个将军,即使被敌军包围了,为了让他的将士活下去,他一个人引开了敌军。那时候我觉得,他真是个傻子。”   碧水心一会说我娘,一会又说起陆长元。到最后我都分不清楚她说的是谁,又在说什么。    ☆、第三十章   “你能不能给我解开这链子?”她问我。   我犹豫的看向她。   她轻笑,“放心吧,我不会逃跑的。而且,我也逃不了,不是吗?”   我解开了她手脚上的冰链,无支撑的她向下跌去,我伸手扶住她。她撑着我的手站了起来,拂开我的手,靠在后面的墙上。   “帮我把那链子捡一下吧。”   我弯下腰去,在起身时眼前一道寒光闪过。血,带着温热的血喷了几滴在我的脸上。   我愣愣的看着碧水心,在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眼前时,伸手去抓了她一下,只抓到了冰冷的空气。   碧水心消失前,我听见她说,“我想过很长时间的,当我终于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了,他却不是当初我喜欢的那个他了。”   我就这样看着她的魂魄在我眼前消散。   冰牢剧烈的晃动了起来,空巳抓住了我的手把我带出了冰牢。   圣兽宫上方的天柱上刻着生肖蛇的地方碧水心的名字消失了。   很快那里就会有新的生肖守护神补上。再过个几百上千年,只有翻开史书,才会知道,神界有过一位叫碧水心的生肖守护神。   “你怎么来了?”我问空巳。   “我看你不见了,就来找你。”   我看着天柱原本刻着碧水心名字的地方。   都说凡人的命格是由司命掌管的,那神仙呢?神仙的命格又是谁来管的,命运又是怎样的?   “你先回去吧,我,想去三十三重天阙的女娲神殿看看。”   空巳看着我,看了很久才开口,“好,你去吧。”   我独自来到了那只有在众仙口中听过的三十三重天阙。   三十三重天阙本是上古大神的居所,但很多上古大神都于逝于北地那场大战中。剩下的大神避世的避世,退隐的退隐,总之都不怎么出现在三界众仙的视线里。   我站在女娲神殿的前面,金字牌匾上蒙上了灰尘,这里应该许久都没有人来过了吧。   这里就是我娘生活过的地方吗?   我推开了关闭的大门。   入眼的就是女娲娘娘的神像,端庄肃穆。我娘与女娲娘娘的相貌一样。但在我爹的画笔下所见的娘,是一个温婉的女子。   我跪在女娲娘娘神像前,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是想,这样应该会好些。   女娲娘娘的神像上渐渐地泛起了金光,隐隐约约中,我觉得女娲娘娘好像在看着我。   我忽然头疼的厉害。   疼的我想往墙上撞过去。   脑子里有零碎的片段冒了出来,从模糊到清晰,从零碎到完整。   我苦笑,原来当年北地的那场战役上,我也在。   那天我从噩梦中惊醒,云影剑悲鸣不止,我担心大哥的安危,便瞒着二哥和听寻跑出了青丘去了北地。   我赶到北地时,正遇上被围困的凤沅,我也因而被魔兵缠住,我法力不高,我的出现给凤沅增加了负担。   但我有大哥赠我的云影剑,足以自保,因而不需她太担心我。   等我们脱困赶去与大哥会合时,那操纵灭神花之人竟然在周围施了结界。   自四周而起,汇到上空形成一个半圆形的赤红色结界。   就在结界在上空要汇聚之时,凤沅现出凤凰真身,向上空中的结界撞过去,才没让结界形成。   也是凤沅那不要命的一撞,使凤沅丢了一魂一魄,让她在凤凰千年一次的涅盘中出了意外。   后来,我见到了大哥。   那灭神花已将大哥身边的兵将吞噬,只余大哥一人苦苦支撑着。   我在边上看着,我想叫大哥,却不敢,也不能,这个时候,但凡一丁点的分神都会让大哥被灭神花所吞没。   灭神花的花蕊中吐出丝丝红线,缠住了大哥的手脚,直至将大哥吞没。   我想要组织,却被挡在结界外。   看着大哥消失的身影,昆吾剑落地发出的撞击声我都听的十分清楚。   那时,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耳边嗡嗡作响,头疼的快裂开了。   那形似莲花的灭神花的花心冒出的丝丝红线也向我缠来,缠住我的双脚。   我双手插进发间,只觉得有什么涌上了我的脑子里,我忍不住仰天长啸,迷蒙中似看到身上冒出了金色的光芒。   昏倒之时,好似看见双腿变成了紫色的蛇尾。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身上所冒出来的金光就是女娲灵力,而那紫色的蛇尾的出现则代表着我娘设在我身上的封印破了。   等我醒来时,我身上的灵力连带着我在北地的记忆已经被我的十个师父重新封印住。   女娲灵力的出现引起了八荒六合的轰动,但因那时在北地的兵将见过我的除了凤沅以外都死了,他们的疑惑也只能搁在心里。   我醒来时,躺在青丘我自己的屋里。   大哥不会回来了,我三千年来的期盼都幻灭了。   我砸了酒窖里所有的栀酒,我还留着这些做什么?那些期盼都是笑话。   重华阁中,那三幅画依旧挂在那,我找了块红布盖在我爹的牌位上。   当年我在北地晕过去后,是二哥把我带回来的,一同带回来的还有大哥的那柄昆吾剑。   我把昆吾剑拿出来擦了擦。   昆吾剑发出淡淡的光芒,云影剑呼之欲出。   哦,我忘说了,昆吾和云影出自同一个铸剑师,用的也是同一种材料。它们之间有感应。   我唤出云影剑,这剑除了三千年前的北地一战和之前瘴气妖的那次,还没出过剑鞘呢。   昆吾和云影轻鸣着,好像分开许久的亲人。   对啊,昆吾和云影本来就是兄妹剑。   我和大哥呢,也能如昆吾和云影这般吗?   我想把我屋前的那株栀子树也砍掉。想了想,终究没有那么做,留个恋想吧。   我遣听寻给空巳去了封信,告诉他我回青丘。   我天天躺在床上,装死。我都不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更不知道我能做这什么。我很迷茫,我时常找不到方向。   话本子里不是经常有那些从天而降的仙人出来指点迷津的吗?   怎么就没人来指点一下我呢?   也不对,是有个人重天而降到我面前,不过不是来指点我的。   沐寒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左右看了一下,都是草地,脸埋上去有点扎人。遂掏出块手绢展开盖在脸上。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喂喂喂,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沐寒戳了戳我。   我嘴里哼哼着,不搭话。   不对,我掀开手绢,看着他,严肃道,“你先前说我们见过,我们在哪里见过?”   他看了看我,凑上来,“你果真没有了印象?”   “果真没有印象。”我确定道。   “罢了罢了。”我以为他要告诉我,我的头往前伸了伸,结果他又说,“没有印象就算了。”   我觉得我快疯了,没有这么吊人胃口的。   淡定淡定,一定要淡定。   我对他笑道,“要不,你给我一丢丢的小提示。”   沐寒看了我一眼,摸着下巴,“好吧,我就给我点提示,”他向我招了招手,我凑过去,他说,“很久以前。”   “没了?”   “没了。”   “你在耍我玩吗?”   “不是你要我给你的一丢丢的提示吗?”他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看着我。   他不说就算了,来着皆是客,要礼貌。   我冲他露了个笑脸,又把手绢盖在脸上。没想到这厮还来劲了,揭开我脸上的手绢,吧啦吧啦的跟我说个没完。   从天宫到地府,他给我讲了三界不少仙家的八卦。   我从一开始的厌烦到后来听的津津有味。   真是想不到,那些看似靠谱的神仙私下里还有那么一面。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天帝幼子,堂堂天宫六殿下居然如此的……八卦。   我正想的入神呢,沐寒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空巳佛尊?”   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猛的一拍他的肩,“开什么玩笑,我们两个有可能吗?”   “我不是问你,你们可不可能。我是问你,你喜不喜欢他?”他一脸严肃的问道。   我被他吓到了,“你觉得呢?”我反问他。   他忽然笑了,“不可能。”   我陪他干笑。   他双手忽然握住我的肩膀,“那我让父君向白楠上神提亲可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我立马推开他。这小子,脑子可能不太好。   他苦笑,“我便知道你不会同意。”   知道还问,不是找虐就是脑残。   他又抬头看向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   我吞了口水,虽然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我绝对不能说出来。   “不会,怎么会呢。”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他忽然上前抱住我,我挣扎了一下,他将我抱的更紧了,低声道,“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我只好乖乖的任他抱一会儿,反正抱一会儿,又不会少块肉。   他松开了我。   我刚松了口气,就又把那口气提了上来。   空巳居然就站在我的身后。   该死的,沐寒一定是故意的。我努力对空巳摆出无辜的样子。不要误会啊,千万别误会,我们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    ☆、第三十一章   对了,还有站在空巳身后的听寻,别以为你躲起来我就看不见你。也不知道出个声,提醒我一下吗?   该死的听寻却摆出一副比我还无辜的脸。   冷不丁的沐寒又凑到我的耳边,“我先回去了。”   回去就回去,你离我那么近干什么。   沐寒路过空巳身份时,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我和空巳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听寻悄悄的退了下去。   “那个,你别误会啊,刚,刚才那只是,只是,呃,朋友间的拥抱。”   “你和他是朋友?”   “不不不,我们不是朋友。”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不不,我们是朋友,是朋友。”   “是吗?”   “是的。”我忙点着头。   空巳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拖着我走到一棵若木下,将我按在树上就狠狠地亲了上来。   亲完后空巳抱住我,对我说,“以后离沐寒远些。”   我想笑,但忍住了,“哦,他有什么危险吗?”   他弄的我的脖子痒痒的,边亲边含糊道,“嗯,反正离他远点。”   我捧起他的脸问他,“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我也喜欢你。”我在他耳边说道。   空巳将我抱的更加紧了。同我鼻尖对着鼻尖,“把刚才的那句话再说一遍。”   我对他笑了笑,“他有什么危险吗?”   他重重的揉了揉我的腰。   “不是这句。”   “哦,那是,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他亲了我一下,“你呢?”   我把手环上他的脖子,“我也喜欢你。”   就这样,其实挺好的。   空巳就在青丘住下了,听寻没有问我为什么,十位师父也没有问我为什么?   我有些奇怪,找了个机会拉住听寻问了一下,“空巳住在这里你就不想问点什么吗?”   听寻很疑惑,“问什么呀?”   “比如说,我和空巳,呃,发生了点什么呀?”   “哦,那个啊,有什么好奇怪的呀,你要不喜欢他,会时不时的就往灵山跑吗?”听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十个师父也很欣慰的说,“喜欢就要下手,晚了就没了。管他什么神佛禁忌呢,有师父罩着怕什么。”四师父拍了拍胸脯道。   搞了半天,想多了的那个人是我啊。   不过,有人罩着的感觉真的不错。   “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空巳放下手中的书简将我圈进怀里问我。   我刚想与他说,却忽然想到,我这边是没什么问题,那空巳呢?上回燃灯古佛还不让我与他在一起。   空巳指尖绕着我胸前的一缕头发,沉默良久,“是师尊。”   “是师尊让我下山的。师尊说,我与你之间总有一段缘分,既然剪不断,不若成全。至于能不能守住,就要看我们的造化了。”   我搂住他的脖子,“我们一定会守住的对吧。”   他亲了亲我,“对,会守住的。”   我靠进他的怀里。这样,真好。   “你离开了灵山,还要用这幅模样出现在三界中吗?”   空巳轻笑,这八万年来,我一直都习惯了这个样子。说着,就变成了上回我在凡间见到的那副模样。   “这样看,还是你以前的样子顺眼些。”   “多看看就习惯了。”   “也是。”我笑道。   我带空巳去见了姑姑,姑姑也祝福我能和空巳在一起。还说想不到燃灯古佛能如此通情达理。   我和空巳整日的腻在一起,有时和他下下棋,给他沏壶茶,或者抚琴给他听。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转眼三个月就过去了。   燃灯古佛忽然传信来让空巳回灵山一趟。   过了好几天空巳都没有回来。   我无聊,就去凡间逛了逛。正在茶楼喝茶,就碰到了沐寒。我还记得上回的事呢,遂不搭理他。   “还生气呢,还说你不喜欢他。”   “我喜不喜欢他,关你什么事啊?”   “当然关我的事了,我会很伤心的。”说着还捂住胸口做痛心状。   我“切”了一声,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他把手放下来,倒了杯茶给自己。   “司命星君躲懒去了,我替他看着命格。”   他看我一脸不相信的神情,将一个话本子掷到我面前。我疑惑的拿了起来看了看。   还真是那司命星君的命格簿子。   怎么会交托给这么不靠谱的人手中。   我把簿子还给他,他却把簿子打开,指着前面的一个公子道,“看到没有,那个男人,过一会儿就要死了。”   “所以呢?”   “他死了,我也就可以向司命交差了。”   “司命星君和那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没有。”   “那你告诉我干什么?”我问他。   他默默地靠近我,我默默地往旁边移了移。“干什么,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我就是想让你多知道一些我的事情。”   这个,我还真不想知道。不过嘛,“如果你能告诉我,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就……”   “那还是算了吧。”他立刻说道。   而后又一脸暧昧的凑过来,我忍住想一巴掌呼上去的冲动,听他道,“我要等你自己想起来。”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我真的不记得自己见过他。还有啊,我翻遍了我的小札,确实没有一个叫沐寒的名字。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骗我。   可想想,我好像也没什么好让他骗的。   就在我们说话间,刚才沐寒指的那个男人,一脸落寞的走出了茶楼。   “走。”我拉着沐寒的袖子。   “干什么?”他问   “去看看他要干什么?”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刚才不是说过他要死了吗?现在他当然要去死了。”   “可我看他的阳寿未尽啊。”   沐寒笑了笑,把手中的簿子翻到某页放在我面前。   我低头瞧了一眼,这命格簿子上写的还真是……俗套。   这故事我曾在话本子上看了不下八百回了。   说的就是一个富家小姐在去寺院上香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书生,并且对那书生一见钟情。当然了,那书生也同样倾慕于小姐。   二人在小姐丫头的帮助下,夜夜私会。   终于,事迹败露。   小姐的家里人把书生打了一顿,并警告他离小姐远一点。还把小姐关了起来,给她订了一门亲。   书生仍然不死心,日日在小姐家门口徘徊,希望能再见小姐一面。却得到小姐即将另嫁他人的消息。   后来,小姐的丫头给书生送去一封信,信中大概的意思就是,她不会嫁给别人,如果要她嫁给别人,她宁愿去死。还和书生约定私奔,就约在这茶楼里见面。   我看了看天,离那小姐约定的时辰已经过去好久。   难怪那书生要那般模样了,怕是觉得那小姐不过是在戏弄他。   沐寒倒了杯茶递给我,我刚拿起来,就看见一个姑娘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左右环顾了一下,好像是在找人。   我拿起话本子看了看,上面清楚的记载着,那书生离开后,富家小姐就来了。   富家小姐又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人。   同样是失魂落魄的走了。这回,我还没激动,沐寒倒是很积极的拉着我跟上了那富家小姐。   富家小姐去了河边,却看到河边围着很多人。   本想绕过去,却听到有人喊了那书生的名字。   富家小姐忙挤进去看,结果就听到富家小姐撕心裂肺的喊着那书生。   书上所写是书生以为富家小姐后悔了,所以写封信戏弄他,气愤不过,一时想不开,投了河。   那富家小姐也被追上来家人带了回去。   命格簿子上说这富家小姐会在成亲当天一根红绫吊死在屋里。   我感叹一番。   虽然故事俗套,但还真是感人。   沐寒却一脸淡然。   我看向他,“你不觉得很感人吗?”   “有吗?”他转过头来看向我,“哦,看多了就不会了。”   “看,看多了。你在哪儿看的多了?”   他把手中的命簿子扬了扬,“司命的命格簿子里有很多这样的故事。”   我不太相信。   他轻笑,“司命刚任职时,还是很尽责的,每日都要为凡人编写命格。可凡间的人太多了,他也忙不过来,遂就把他之前写过的命格簿子修改一下。”   “难怪人间有那么多的凡人经历相似,原来是司命星君在偷懒啊。”   “也不能算偷懒吧,他也不容易的。”   “那倒也是。不过,一个凡人的生死,怎么会劳动你的大驾。”   “那可不是普通的凡人,你且仔细看看。”   那书生的魂魄就立在身旁。我看了看,他的身上有淡淡的光晕,原来是神仙下凡啊。   “这是谁啊?”   “司命。”   我惊讶的看向沐寒,又看向那书生。那那那,那个书生就是九重天阙上司职命格的司命星君。   可,司命星君怎么会下凡呢?   我正疑惑呢?那书生的魂魄,哦,不,是司命星君向这边走了过来。    ☆、第三十二章   “六殿下。”   沐寒把手中的命格簿子一抛,“你的人情我也还了,快些回去吧,若是让父君知道了,你少不了司寇星君那一顿雷刑。”   “小仙多谢六殿下相助了。”随后司命星君把目光放在我身上,立时双眼放光,“这位便是殿下的新红颜?”   新红颜?沐寒有很多红颜吗?   沐寒掩嘴重重咳了一声,“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位便是青丘的白瑾王姬。”   司命星君一脸惊恐的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最后向我俯首一揖,“不知是王姬,小仙冒犯了,冒犯了。”   不知者无罪,我自是不与他计较。   “无妨。”我与他道。   司命星君起身,一脸八卦的看着我,“先前凤沅上神和六殿下多次在小仙面前提起王姬,今日得见王姬真颜,小仙感到万般的荣幸。”   “咳咳咳。”沐寒重重的咳了两声。   司命星君一脸关切的问道,“近日凡间的风有些大,六殿下可是受了风寒?”   我看了看沐寒,又看了看司命。凤沅认识司命,我知道,他们俩的交情还不错。   凤沅也曾在我面前多次提到司命,并称呼他为“天宫行走的八卦百科全书。”   据说三界很少有司命不知道的八卦事。   我想,我知道堂堂天族六殿下为何会知道那么多的八卦事了,原来是有人带的。   还有这司命,据说是与那富家小姐前世有什么纠葛,今生投生成凡人来还她一世姻缘的。   不过,这也有点太不负责任了,好歹也是自己的姻缘,就不能认认真真的写一下吗?   司命星君回天宫去了。我没有回青丘,在凡间的客栈住了下来。沐寒也厚脸皮的跟了过来。   天上一天,凡间一年。   在凡间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我渐渐睡去,却被阵阵的剑鸣声吵醒。   我猛的睁开眼,这声音我忘不了。三千年前,大哥在北地出事,云影剑也是发出这样的声音。   哦,不,不一样,我闭眼仔细听了听。不一样的,三千年前,云影发出的是悲鸣之声,这次,鸣声中似有……欣喜。   云影和昆吾相通,莫非……   我急忙赶回青丘。   重华阁前,我见到了二哥。   二哥推开重华阁的门,我的内心无比的紧张,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门开了,入眼的便是那柄昆吾,周身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轻轻鸣叫着。   我伸手按住剑身。昆吾剑还是不停的发出鸣声,我转头看向二哥,“为什么会这样?”   二哥看着我,又看向昆吾剑,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昆吾鸣示,或许是大哥要回来了,又或许……”   又或许,或许什么,哦,或许是昆吾剑的下一任主人即将出现。   即使明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于前者,我还是自私的希望真的是大哥要回来了。   二哥看了看我,叹气了声,“念念,别报太大的期望。”   是啊,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总是想着,或许哪天睡一觉醒来大哥忽然就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那不过是一个噩梦。一个我做了很长时间的噩梦。   “走吧。”二哥拍拍我的肩膀。   不,不对,有哪里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哪里?是哪里呢?   我仔细看了看昆吾,金色,对,刚才昆吾发出的是金色的光芒。   我急忙抓住二哥的手,指着昆吾道“金色,是金色的光。”   二哥听后,转头看向昆吾。   是了,是光芒,昆吾剑的光芒不是金色,浮于剑上的光芒是……大哥的魂魄。   我向昆吾探过去,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不可能的,我明明亲眼看见的。怎么会?   我又探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我刚才明明看见的,二哥你也看见了不是吗?”   “念念,别胡闹了,哪里有什么金色的光,昆吾剑上一直都是白光。”   我诧异的看向二哥,二哥为什么要这么说,明明,明明就是……   “好了,你一定是累坏了,好好休息一下。乖。”   “我不走,我要待在这里。”我死死的抓住身后的案几。   “那我在这儿陪你。”二哥松开了我。   “不用,我想一个人待在儿。”   二哥叹气了声,不再说什么就离开了,我靠着案几蹲下,抱着自己的双腿。想了想,又把昆吾剑拿了下来放在面前。   是幻觉吗?难道是我看错了。   我把昆吾剑拿了起来,却发现在另一面上有这干涸的血迹。   我摸了摸。   哦,我想起来了,是昆吾云影放在一起的那次,我把昆吾放回去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手指。   当时也没注意,原来有血沾到了上面啊。   我拿出手绢想把血迹擦了。血迹已经干了,擦不掉,我又找了点水过来。   我刚把浸湿的手绢靠上去,那血迹就消失不见了。   我找了一圈都没有,好像那血迹也是我的幻觉。我有些不能接受。   我割破手指,又滴了两滴血上去,血刚沾上剑身,就消失不见了。我刚要再滴上去,剑身又发出了我先前见过的淡金色光芒。   我没看错,也没出现幻觉,就是大哥的魂魄。   我刚要探上去,光芒就消失了。我又滴了血上去,如此反复,我终于在我晕倒之前探出了昆吾剑上大哥微弱的气息。   是,大哥没死,大哥回来了,我的愿望成真了。   我醒来的时候,爹娘都在,我拉着娘的手道,“娘,大哥回来了,大哥真的没死。”   娘抹着眼泪看着我,“念念乖,娘知道了,你好好睡一觉啊。”   娘明显是在敷衍我,我拉着她的手不放,一遍遍的告诉她,“大哥真的在。”   说着说着,我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就只有听寻在我身边。我又去了重华阁。可是昆吾剑不见了,昆吾剑去哪了?   “阿寻,昆吾剑呢?”我抓住听寻激动的问道。   “殿下。”听寻叫了我一声就不说话。   我抓住她的双肩,有些生气,“我问你,昆吾剑呢?”   “白楠上神和二殿下把昆吾剑封在了天堑。”   天堑,后山的那个山崖。   我连忙赶了过去,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大哥的魂魄就在昆吾剑里啊。   我去了天堑把昆吾剑拿回来。   路过后山,姑姑就站在那。   我握紧了手中的昆吾剑,“你也不相信我说的话,是吗?”   姑姑叹了口气,“姑姑相信你。”   我惊讶的看向姑姑。   “阿启的魂魄或许真的在昆吾剑中。”   “不是或许,是真的。”我纠正道。   姑姑点了点头。“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药草谷找倾瑶。”   “也好。”   我刚走两步,想起一件事情。我转头看了看姑姑,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那个,先前天后寿宴,息泽山的祁渊上神也去了。”   姑姑沉默了好久,才说道,“是吗?”   我不知道姑姑看没看见,我还是点了点头,“还有,祁渊上神还带了他的女儿。”   “女儿?”,姑姑猛的看向我,“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涂山灼华。”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姑姑才发出一声近似呢喃的语气,“这样啊。罢了,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让我听的莫名的心酸,或许我不应该告诉姑姑的。   “姑姑,对不起,我,我……”   “没事,我迟早要知道的不是吗?”   看着姑姑失魂落魄的离开,我真心觉得我真是嘴欠。   我看看昆吾剑,“哥,我是不是做错了。”   昆吾发出低低的鸣声。   我去了药草谷,蓐收依旧在院子里晒着药草。倾瑶在药庐里煎药。   我把来意与她说了,倾瑶也很是惊讶。   可她跟我说,她也未曾探到我大哥的气息。   她又问我,我是不是去过三十三重天女娲神殿。   我点头称是。   她说,三千年了,如果大哥的魂魄真的在昆吾剑里,那差不多已经和昆吾融为一体了。   我爹娘他们没有女娲神力,是很难看见和分辨出来的。   也就是说,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大哥魂魄所散发出的光芒。   倾瑶说她也没有办法将我大哥的魂魄从剑中取出来。   这三界,能做到的,就只有她的师尊,赤帝神农氏。   可赤帝神农氏早于万年前就游历天下,就连倾瑶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又去找了南方现任天帝帝魁,得到的结果也是不知。不过南帝告诉我,每年这个时候赤帝都会在太华山。   我再次到了太华山,迎接我的还是我名义上的舅舅,之暮神君。   我见到了赤帝神农氏,一个白发老者。此时他正在和那个人对奕。   我说明了来意。赤帝沉吟了一会儿,向我要了天玄剑去查看一番。   赤帝叹了一声,对着那个人赞叹道,“你这大侄儿,不愧为天界奇才,竟能在灭神花下留得一丝魂魄,寄存在这神剑中。”   那人也紧紧锁着眉头,问,“可有办法。”   赤帝点了点头,“有,不过有些麻烦。我得先回一趟药草谷。”   “好,”他把脸转向我,“别太担心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又随赤帝回了药草谷。   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心里很紧张。    ☆、第三十三章   不知道倾瑶什么时候过来的,拍着我的肩膀,“别担心了,有师尊在,你还不放心吗?”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有沉默不语。倾瑶叹了一声,陪我坐在台阶上一起等。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很快,房门开了,面色苍白的赤帝从屋里走了出来。   倾瑶要上前扶住赤帝,赤帝摆了摆手,看向我道,“丫头,进去吧。”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番,才走了进去。   昆吾剑被放在桌上,大哥的魂魄就躺在床上。我从没见过那么脆弱的哥哥,好似一碰就碎了。   倾瑶跟我说,大哥的情况与阿清不同。   阿清的本体还在,只要把魂魄养好就能重回本体。而大哥就只有一魂一魄,只能靠自己的意志重新生出三魂七魄,重修本体。   没关系,只要活着就好,不是吗?   我将大哥的魂魄带回青丘,将昆吾剑重新放回重华阁。大哥的魂魄无依,只能借助昆吾剑的力量。不过经过赤帝的指点,大哥的魂魄不会再被昆吾剑的神力所吸附。但却需要以昆吾来重塑本体。   我将此事告诉了爹娘和二哥,爹沉默了许久,说道,“好,好小子,不愧是我白楠的儿子。”   娘掩面而泣。   二哥则是摩挲这腰间的玉佩,嘴角微微上扬。   我每天都会去一趟重华阁。   我终于想起,空巳回了灵山后就再没回过青丘。我心里忽有不安。   我去灵山找他。   小院依旧如我第一次到来,他也依旧如果第一次所见。   我问他,“为什么?”   他沉默不语。   我冷笑,一个多月前我们还亲密的跟什么似的。如今他又用这幅姿态。   我胸口发闷,抓起案几上的香炉就向他砸过去。   “你混蛋。”   血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他的僧袍上。让我想到了那日他在戒堂受罚的样子。   我发疯似的摔了他面前的所有东西,他依旧无动于衷。我抓住他的衣领,哀求道,“是不是古佛后悔了,是不是他逼你这样做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你告诉我你没骗我?”   他连眼皮都没抬过。   我退开他,“混蛋,你这个骗子。”   我不想看见他,再也不想看见他。   我回到青丘,沐寒却在等在那里。我现在谁也不想见。我避开他,他却堵在我面前。   “那日在凡间,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大哥的事情我们并没有太过张扬,所以除了青丘和药草谷,并没有人知晓。   “那日有事,就先走了。”   “是吗?”他说。   我抬头看向他,“沐寒,不管你想怎么样,我明确告诉你,我不知道你说的事情真假,我也不记得有那么回事,你离我远一点。”   “好。”他说。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我知觉得眼前一阵阵的晕眩。   我醒来的时候,倾瑶就坐在我的床边。是大哥出了什么事吗?   我猛的坐了起来,拉住倾瑶的袖子,“是不是大哥他的…”   倾瑶按住我的手,“不是他,是你。”   我,我怎么了?   “你怀孕了。”   我很震惊。手下意识的放在小腹上,我怀孕了,怀了空巳的孩子。   我有点不能接受。   “两个多月了。”倾瑶说道。“怎么了,不开心。”   “你知道了。”   “嗯。”   “我和他,真的不可以吗?”   倾瑶看了看窗外,摇了摇头,“约束你们的,不是我们,不是那天规例律。是你们的心。”   是吗?其实我也不知道。   可能因为怀孕,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稍有一点不顺心的事,我都能发个半晌的脾气,害的听寻在背后替我收拾烂摊子。   我知道他们都很担心我,我都在尽量控制我的脾气,可就是这样,还是摔了我房间里的不少东西,事后想想,肉疼极了。   沐寒来看过我,盯着我的肚子看了老半天,最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捧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野花,对我说,“阿瑾,你嫁给我吧。”   我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不好?”他又问了一遍。   我摇了摇头。   他定定的看着我,我被他看的不舒服,把脸别过去。却听见他说,“好,我知道了,我走了。”   慌忙中我点头,“你走吧,别再来了。”   很久很久,我才感回过头。   我越发的沉默了。十个师父担心我,轮流围着我转,对我嘘寒问暖。   这样一直持续到几个月后,我生下了一个女儿。   孩子和空巳很像。   唯一像我的地方就是眼睛。   诺,风诺,这是我给孩子取的名字。希望她将来能够找到一个能够守住承诺的人。   娘不再跟着爹出去,她在青丘帮我带着阿诺。姑姑也经常会来帮我照顾阿诺。   姑姑好像特别喜欢阿诺,给阿诺做了好多的衣服。   娘悄悄告诉我,姑姑曾和祁渊上神有个女儿,可是不满百天,就死了。   可能是阿诺勾起了姑姑对死去的女儿的想念,所以姑姑对阿诺特别的疼爱。   就连阿诺的衣服,都是姑姑给我那个从未谋面的妹妹准备的。   娘让我多让姑姑看看阿诺。我点头应了。   阿诺的百天就是家里人一起吃个饭,爹亲自去太华山把那人和之暮神君请了过来。   那人站在我面前,娘拍拍我的手,“念念,叫人啊。”   我看向之暮神君,“舅舅,”又看向那人,“爹。”   “嗯。”那人应了一声。   两个爹兄弟见面,很是高兴,在一起叙旧。娘帮我抱着阿诺。   这个时候沐寒却来了。   还送了一枚玄玉给阿诺,这上古玄玉能医百病抗百毒,这三界恐怕都找不到第二枚了。   我怎能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   沐寒却笑笑,“这是我当干爹的送给干女儿的礼物。”   干爹?干女儿?我听得一头雾水。   我姑姑说道,“既然六殿下如此有心,念念就收下吧。”   我看着沐寒手中的玄玉,收下就代表我答应了沐寒做阿诺的干爹。   我还犹豫着,沐寒已经把玄玉挂在了阿诺的脖子上。   沐寒逗得阿诺咯咯笑,还回头向我挑了挑眉。   我也忍不住笑了,算了,干爹就干爹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倾瑶也遣底下小仙送了礼物过来。   我抱着阿诺去了重华阁,指着昆吾剑对她说,“阿诺,这是大舅舅哦。”   阿诺“啊啊”的叫了两声,伸手去抓昆吾剑。   我怕她的手被割破,就把她的手拿了回来。小姑娘执着的很,非要去抓。   都让我娘和姑姑惯坏了,现在我这个做娘的在她面前都没什么威严可言了。   阿诺很聪慧,或许是跟空巳有关吧。   转眼间阿诺就三百岁了。   这天我在书房看底下送上来的折子,最近妖魔出没的厉害。有不少地方都遭了秧。   我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事呢?阿诺满身泥巴的跑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尾鱼,奶声奶气的与我说,“娘亲,阿诺捉了鱼,炖汤喝哦。”   我对她好一顿说教,阿诺撇嘴就要哭,我娘就进来了。   “阿诺,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奶奶?”   “我捉了鱼给娘亲炖汤喝,娘亲说我把衣服弄脏了。”   我本以为我娘会站在我这边,说小孩子不能乱下水什么的,结果我娘把我好一顿数落,“那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孝顺娘,你就偷着乐吧。想当初你们兄妹三个,老大跟个木头似的,老二成天不着家,还有你,成天就会跟着阿沅胡闹,别说鱼了,我连片鱼鳞我都没见你们送过。”   天,天呐,这这这,这真是我那个温婉贤惠的娘吗?   “娘,你真是我娘吗?”   娘瞪了我一眼,“我当然不是你娘,我是你二婶。”    ☆、第三十四章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都快把阿诺给惯坏了。”   娘瞪了我一眼,“惯坏了,你小时候我不也是这么养的吗?你不也没被惯坏吗?”   我小时候明明是大哥养的,我在心里默默地纠正道。   再说了,现在十个师父天天在阿诺屁股后面跑,跟奶妈子似的。哦,还有啊,在阿诺欺负人的时候还会客串一下狗腿子和打手。   不过要到说阿诺怕谁,就是凤沅了。   那天凤沅来找我,阿诺捉弄她,结果被凤沅狠狠的打了一顿。现在阿诺看到凤沅都会下意识的捂住她的小屁股。   哎,凤沅从小欺负我,现在还欺负我女儿。   不过,阿诺最喜欢的也是凤沅,因为凤沅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讲给她听和教给她。   娘大概是教训我教训累了,喝了杯水就把阿诺抱起来,“阿诺乖,奶奶带你去洗洗干净。”   我坐在凳子上接着想办法。   越想我越气愤,这明明是二哥该干的事。可是二哥和嫂子前两天被娘赶出了青丘,说什么不让她抱上孙子就别想回来。   其实我觉得吧,娘的方法用反了,应该是二哥不让她抱上孙子就不许他踏出青丘半步,这样效率肯定高。   还有爹,也不出去找他的那些相好了,在家喝喝酒,赏赏月。我找他,他跟我说什么这些都是你们年轻人该干的事,我没几年可活了,还不让我享享福,作孽呦作孽。   我只想说,爹的福都享了很久了,年轻的时候享艳福,现在享子孙福。怕是三界都找不出一个比我爹还要会享福的神仙了。   没办法,我只能亲自去一趟了。   那出没肆虐的妖魔名唤八爪火螭,据闻此兽曾看上了南海龙后,但那南海龙君哪里肯从。与那怪大打出手,南海水君不敌,却惹怒了那怪,大闹南海,祸害南海无数的生灵。最后被上古哪位路过的大神封印在南海深窟里,现下不知怎的跑了出来。   这怪名唤八爪火螭,自然会喷火,想到折子上写的涂炭生灵,焦尸遍野,就知道他有多凶残了。   这里一片狼藉,找不到半个活物。   我刚向前走了走,就听到一声猛喝,“前方有妖物,姑娘且回头。”   我转过身,看见的却是空巳和一个年轻的僧人。   四目相对,我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是不提就可以慢慢淡忘掉的。   我先跟他打了招呼,“好巧啊。”   我以为他又不会回答,正准备走开,却听见他说,“你也是来找八爪火螭的?”   “那畜生伤我族人,我自是不能放过他。”   “你要小心些,不要被那那八爪火螭的阴火灼伤。”   “多谢空巳佛尊的提醒。”   我转头便离开了。隐约我听见那年轻僧人问空巳,“师尊,那姑娘是何方神圣?”   原来是空巳的弟子。我不想知道他的回答,遂快步离开了。   我在百里外的客栈住下,夜里被一阵魔气弄醒。我睁开眼睛,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男人站在我的床前。   我皱了皱眉,可恶,我太大意了,竟然让这妖怪进了我的房间。   他凑近我,似乎在嗅着什么,“好香啊,如此妙人儿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打量了他一眼,“八爪火螭。”   他吐了口浊气,再次凑进我,“美人儿,老子名叫勒罗。美人儿,记住了吗?”   他的浊气让我很不舒服,我用云影剑隔开我与他的距离。   “妖孽,休得造次。”   “呵呵呵。”他忽然大笑,掀了身上的黑袍,露出狰狞的身体。   “敬酒不吃吃罚酒。”手中聚起一团阴火就向我袭来,我自是不能让他打到,向旁边避开。   阴火触到床帷,床帷立刻就化为灰烬。   这厮确实有些能耐。   我握紧云影剑警惕的看着他。   我们从屋里打到屋外,这八爪火螭毁了不少东西。我没让他讨到分毫便宜,这却激怒了他,化作原形,向我袭来。   我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力量,只一击就斩下了他头上的一只角。八爪火螭更加的愤怒了,口中喷出阴火,我的手臂被阴火灼伤。   疼的我差点把手中的云影剑丢出去。我握紧剑,向八爪火螭迎了上去,一举斩下他的首级。   一声吼叫,八爪火螭就魂飞魄散了。   我一放松,手臂上的伤口就疼的厉害。但我的内心还是高兴的。   我以剑支地,来撑住我要倒下的身体。   好像有人接住了我,是谁啊?须弥那华香,哦,是空巳。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青丘。阿诺在我旁边玩她的小玩偶。看见我醒了,扔下她的小玩偶,扑倒我身上,眼中含着泪水,圆圆的小脸皱成一团的叫我,“娘亲受伤了,阿诺呼呼不痛了。”   我捏了捏她的小脸,难怪凤沅以前常跟我抱怨,说我越长大,脸就变了,原来肉乎乎的小脸捏起来是这么的不错。   我捏的一时起兴,却被我娘一个巴掌给拍开了。   “亲闺女下手也这么狠。”   看着阿诺被我捏的红彤彤的脸蛋,我心里有一丝丝的内疚。   “阿诺乖,娘亲呼呼。”   我边帮阿诺吹脸边问我娘,“娘,我怎么回来的?”   “空巳佛尊送你回来的。”   我手下一个用力,阿诺痛呼一声,“娘亲,痛。”扑倒我娘的怀里,“娘亲坏坏。”   “好了,好了,奶奶带阿诺去吃糕好不好?”   “好。”居然是一个小吃货。   娘走时告诉我,空巳看见阿诺了。   我默了默,回答她,“他迟早要知道的不是吗?”   娘叹了口气,没说话。抱着阿诺出去了。我靠着床边看向窗外的那株栀子树。   之后的事情我也没去关注,我知道,空巳一定会把后面的事情解决好的。   也不知道空巳是怎么处理的,我的伤很快就好了,连点疤痕都没留下。   我每天除了看看那些折子,就是陪阿诺玩。   空巳也没有来过青丘,没有问过阿诺一句。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还生气。   春去秋来,岁月如梭。又过去了两百年。   阿诺除了长高那么一点点,容貌都没有什么变化。每年的生辰礼从来没有少收过。顽劣的性子却长了不少,每次管教她,都会去找靠山。   事后又会可怜兮兮的来求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困意袭来,我掩嘴打了个哈欠,放下手中的书简,趴在案上寐一会儿。   朦胧间好像嗅到了什么香味,有点熟悉。脑子有点乱,好半天才想起来这香味是栀子花香。   栀子六月开花,如今已入十月,这是哪里来的栀子花香。   疑惑间我起身打开窗,想看看这栀子香味来自何处。   入眼处一片翠绿,绿中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白。香味便是从那点白中发出的。   我一下清醒了过来,可清醒过后,便是更加的迷茫。脑海中只一遍遍的回响着大哥与我说的那句,“记得你房前的那株栀子吗?待它开花之时,大哥便回来了,那时也能喝你酿的酒了。”   花开了,酒也酿好了,那个许诺的人呢?他在哪里?   “念念。”   谁在唤我,是谁啊?声音好熟悉,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寻声望去,是个看不清脸的白影。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去看清楚,那个身影却向我飘过来。   “念念。”那人又叫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是我大哥的声音。这个白影就是我大哥吗?   我向那人影走去,想把他抓在手中,可我一向前,那个人影就向后退,一如我当初做的那个梦。   人影越退越快,我着急,大喊,“大哥,别走。”   “啪”的一声,书简落地,我被惊醒。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我又梦见大哥了。   我弯腰去捡被我碰落的书简。却在碰到书简的那一瞬停住了,我梦中的香味,不,是栀子花开的香味。   我打开窗,如梦中那般,大片绿中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白。   我跑出去,想找出梦中的那道影子。可找遍了四周都没有。我失了力气,跪坐在地上。   “念念。”   我转过身,看见了那个身影,看的清清楚楚。我不敢过去,怕他像梦中一样会里我越来越远。   他却向我走来,像以前一样摸着我的头,笑着说道,“怎么了,不认识哥哥了。”   面容越来越模糊,我睁大眼,才发现是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冰凉的手拂过我的面颊,擦去了我脸上的泪水。   “乖,别哭了。”   我抓住他的手,以前这双手从来都没有这么冰过。我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不放。   他蹲下来,将我抱住,“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    ☆、第三十五章   我抬头看他,却见他的身形晃了晃,好像要消失一般。   我急忙把他抱住。   “我没事。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昆吾剑太久。我要回去了。”   我擦了擦泪水,点点头。后又不放心,抓住他的衣袖,“告诉我你回来了。”   他看着我笑,“念念,哥哥回来了。”   我没有在做梦,是真的,都是真的。   “娘亲不哭,阿诺乖乖。”阿诺抱着我,小脸纠结到一起了。   我亲了亲她的脸蛋。“娘亲高兴的哭了。”   阿诺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疑惑,“高兴为什么要哭啊?”   “阿诺长大就明白了。”   “那阿诺要快快长大。”   “好。”   我到酒窖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苦栀酒。好像让我上次都给砸光了。   凤沅那应该会有吧。   我去了一趟凤族。   在凤族的酒窖里找到了那个被凤沅扔在角落里落灰的两坛苦栀酒。   我把两坛酒拿了回来。   我想这样应该会好些吧。   我回青丘的时候,听寻急忙过来找我。   “殿下,小殿下不见了。”   “哦。”我淡然而应,“八成又是跑到哪里去玩了。天黑她自己会回来的。”   “可是我在青丘到处到处都找不到小殿下。”   “可能是去了天吴那里吧。你去朝阳谷找找。”   看着听寻着急的模样,不知怎的,我胸口竟有些发闷。   直到天黑,听寻都没有把阿诺带回来。我有些担心,刚要出门去寻一寻,却看见听寻一脸焦急的奔过来。   “阿诺呢?”我问她?   “没有,天吴大人那里没有。”   我急了,阿诺虽然喜欢乱跑,但从来都有分寸的。我和听寻在青丘找了半天,最终在一个槐树仙口中得知,有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姑娘带走了阿诺。   根据槐树仙的形容,带走阿诺的那个人是涂山菱。   涂山菱,她为什么要带走阿诺?   我去涂山族找涂山菱,得到的却是涂山菱已经很久都没有回过族里了。   许久,我才想到去首阳山找涂山灼华。或许她会知道涂山菱的下落。   我到息泽山时,姑姑也在那。   姑姑举剑指向祁渊上神。   我竟一时愣在那里,定定的看着他们。   “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祁渊上神对姑姑说。   姑姑好像很生气,举剑就向祁渊上神刺过去。却刺到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涂山灼华的身上。   “上神,娘亲已经好久没来找过我了。爹爹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   姑姑冷眼看了她一眼,扔了一瓶伤药过去,转头看见我,愣了一下,对我说,“念念,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   连着好几天都没有涂山菱的消息。   直到空巳给我来了信,告诉我阿诺在南海深处。   我已经无暇顾及为什么空巳会知道阿诺在哪里,急忙赶到南海去。   前些日子我才来过。八爪火螭被封印的地方,一片浊气。阿诺那么小,可能承受的住。   南海龙君对我还算客气,但听到我要去那洞穴深处,便不太高兴。   他可能是怕我引出那洞穴中的戾气。   我只好偷偷的溜了过去。可那洞穴很奇怪,在那封印之地竟然有北地的那种魔气。   我向深处走去,听见弱弱的哭泣声,是阿诺吗?   我急忙走过去,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脚下就开始往下陷。   我跳到了上方,洞穴的上方也开始塌陷。   我喊着阿诺的名字。劈开石头向前走去。   “娘亲,娘亲。”我听到了阿诺的呼声。寻声过去,却见一尾鲛人正抱着阿诺在躲着乱石。   我挥开那些乱石,带着她们离开洞穴,整个深窟都塌了。   “娘亲。”阿诺扑到我怀里。   我抱起阿诺,看向面前的鲛人,她倒也大方的任我打量,“我叫漪澜。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我轻笑,“也多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漪澜说她是南海龙君的女儿,因好奇偷偷跑到这南海深处,却不想被困在里面,还遇见了阿诺。   她带着阿诺在里面走了好久,洞穴却忽然塌了。   我本想将她送到南海龙宫,就带着阿诺回了青丘。可她却拦住我,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因着刚才在洞中的情况,我对她也没什么戒心。   却不想,她将我带到了另一处洞穴,这里比那个洞穴的浊气更加的重。洞穴中还躺着一名女子,那女子的相貌与我面前的漪澜长的一模一样。   我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将阿诺拉到身后,召唤出云影剑指向她,“你到底是谁?”   她转过身来,却变了副模样。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说是南海有蝴蝶,有多般变化,故名曰百幻蝶。   但百幻蝶并无多高的灵力,但幻术超群。其肉质十分鲜美,常常被住在海边的渔民捕食。   她的身后还出现了一双很大的翅膀,轻轻煽动着。风中有的是和那八爪火螭一样的魔气。   我拉着阿诺向后退了两步。   她不动,却堵住了出口。   我却觉得呼吸越来越沉重,才惊觉她将翅膀上掉落的粉末有问题。   我忙看向阿诺,见她没事,才放心。又用手捂住她的口鼻。   “你与那八爪火螭是何关系?”   她冷笑,“他是我夫君。”   “夫君?”我很疑惑。   “你不明白是吗?呵呵,我本是南海龙君之女,可他嫌弃我娘身份低微,将她赶出了龙宫。他虽把我留了下来,却任凭他的妻女欺我辱我。我趁八爪火螭作乱时逃了出来,却不想那八爪火螭被封印之时,竟将我也卷入这洞中。可笑我那父亲,竟见死不救,还对那位上神说,为南海牺牲,是我的福分。”   我将她望着,“那你将我带到这里,是为何?”   她翅膀煽动的越加厉害,“若是青丘王姬被南海的漪澜公主所杀,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维护他心爱的女儿。”   我看向还在昏迷的漪澜公主,有些同情她,据说她是南海龙君唯一的女儿,谁想到,南海龙君还有这么一笔风流债。   我摸了摸鼻子,将手中的云影剑换成了檀木扇,撑开扇面,就向面前的人儿扇过去。   她翅膀上的粉终于不再往下掉。   她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愣愣的看着我。“不,不可能,明明……”   “明明青丘王姬是个天生的废物是吗?”我叹息了一声,这消息可真是不灵通啊。   我不愿伤她,打开出口,带着阿诺就要离开,却不想她竟然朝着阿诺下手,我把檀木扇幻化成一柄长剑,就向她刺过去。   她向后退了两步,拔出剑,脸上挂着苦笑,身体一点点的消散开。   我叹息了声,将那还在昏迷的漪澜公主送回南海龙宫。面对南海龙君的问责,我也没理他。带着阿诺回了青丘。   我让阿诺站在墙角,手中拿着戒尺。   “说,错在哪里了。”   “不应该随便和不认识的人走。”   阿诺的小手被我打的通红,她眼睛红红的,却没让眼泪掉下来。   看阿诺的样子,我很是心疼。   “好了,下不为例。回去洗洗睡吧。”   阿诺走了两步,忽然抬头问我,“娘亲,我爹爹呢?”   我被她问的愣住了,阿诺从来都没有问过父亲的存在,我以为她不在意。   可现在我才明白,她心里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就像我当时知道自己的身世,急切的想去太华山见那人一面一样。   我蹲下握住阿诺的小肩膀,“阿诺想见爹爹?”   阿诺小心翼翼的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我把她抱进怀里,“那阿诺乖乖去睡觉,娘亲明日就让你见爹爹。”   “真的吗?”阿诺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大概是对父亲的好奇吧。   “嗯。”我郑重的对她点了点头。   我将阿诺哄睡了之后去了灵山。    ☆、第三十六章   看着熟悉的景色,我才惊觉我已经很久没有踏入过这里,上回是什么时候来着?   我走到空巳的小屋前,刚准备敲门,便听到里面到,“进来吧。”   我顿了顿,推开门走了进去。   立在他面前,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天我才想起来,我是来让他去见阿诺的。   “阿诺想爹,你,去看看她吧。”   空巳要书写的手顿住了,墨水顺着笔尖淌下,在纸上晕开一团。   好像过了很久,我才听到他的回答,“好。稍晚一些,我会过去青丘的。”   又是默默无语,我站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要在说什么的意思,就离开了。   阿诺今日早早的便醒了,把她最好看的衣服给穿上了,还让娘给她梳了个最好看的发式。早早的就在门口守着,我忽然有些难过,阿诺还从来没有这样等过我呢。   快近晌午,空巳才过来。   阿诺眼巴巴的看向他,又看向我,似是在确认。   我冲她点了点头。   阿诺立刻跑到空巳面前,小心的问道,“你是我爹爹吗?”   空巳蹲下身子与她齐平。   “嗯,我是。”   阿诺笑了,上前搂住空巳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爹爹,阿诺好想你呀。”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空巳陪着阿诺玩,听她背书。我默默地离开了。   眼前的凤凰花开的一片火红,有点灼眼。这凤凰木还是凤沅在青丘小住时让我种下的。   我去酒窖取了壶桂花酿,寻了颗位置好的树干躺下。   一口酒入腹,口中有着桂花的香味,也有酒的辛辣,胃里有点灼热。   头有点晕乎。看着这灼灼凤凰花,我闭上了眼睛。   朦胧中,有什么东西沾在了我的嘴上。濡湿的,还有点温热。   我别过了头。脑中却有了一丝的清明。我好像,嗅到了须弥那华香的味道。   我是做梦了吗?我仔细嗅了嗅,没错,确实是须弥那华香的味道。可是,他不是在陪着阿诺吗?   我睁开眼,正对上他的眸子,像夜空里的星星那般闪亮,还有一瞬间的慌乱。我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勇气,抱住他,就亲了上去。   他没有动。我想,这个梦可真是真实。   耳边传来树木断裂的声音。我就这样闭上眼睛等着坠落,等了许久,我再睁开眼,见他抱着我立在树下。   “阿巳,”我叫到,“是你吗?”   “是我,”他回到,“阿诺睡了。”   我从他怀里下来,看着他,“我知道了。”   “我走了。”   他转身欲离开,我却慌忙拉住了他的袖子,我想松开,他已经回头看向我,我凝滞了半天才开口,“阿巳,你,究竟是何人?”   从阿诺满月的那天起,我便察觉了她的身上的不同寻常。除了女娲灵力,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阿诺的体内。我无法探知那股力量的来源,但可以知道,那股力量与女娲灵力是本源。   空巳皱眉看了我一下,伸手拂开我的手,我反手紧握住他的手。   “阿巳,告诉我?”   我感觉他握住我的手紧了紧,可最终还是松开了。   我问他,“你是因为这个才要回灵山的吗?”   空巳别过脸去。   我捧起他的脸,和他对视,“阿巳,你告诉我,好不好?你不是说过你命中与我有一段缘吗?你走了,那我算什么?”   “阿瑾,我以为这样是最好的办法。”   “可我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办法有什么好。”我冲他喊道,“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你是谁,从哪里来,又有什么关系。我也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我瘫倒在地上。   他蹲下扶起我,把什么东西塞在了我的手中,“这是聚魂丹,白启帝君应该用的着。我走了。”   我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直到不见。   我去重华阁找了大哥。   “哥,你说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既然都做了,又谈对错做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些天的决定告诉大哥。   “大哥,我想把阿诺送到青阳书院去。”   大哥点点头,道“这样也好。阿诺生来就承有女娲之力,你可封了她周身灵力,让她学好基础。”   青阳书院一如往初的热闹,门前有不少来上学的学生。   阿诺这个时候上学,算是插班了。   青阳书院有个规矩,插班可以,但必须要有上仙以上级别的仙者的推荐书,且这个仙者还要是青阳书院曾经的学生。   这个对我来说不难,青阳书院曾经的学生,光上神我就认识三个了。我特地去了药草谷让倾瑶给阿诺写了一封推荐书。   至于另外两个,一个是凤沅,一个是我二哥,不过,凭他们俩的名声,我都千叮咛万嘱咐要阿诺不要说认识他们。万一有被二哥和凤沅欺负过的家里有孩子在这,找阿诺寻仇,到时把他们打坏了,又是一场麻烦。   青阳书院是青阳山的元和上神所创,据说当年元和上神见过凡间的太学,觉得不错,就在他青阳山上也办了一座学校,就以青阳山为名。   因为元和上神的教学方式很是不错,就有不少仙家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了青阳山。   不过孩子多了,也会出意外,就比如打架。   不过青阳书院至今为止的打架事件只有那么一起,不是青阳书院的教学方式好,而是那起事件闹的有点大。   那起架的主角是东海龙君的儿子和离阳上仙的儿子。   本来男孩子之间打架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偏偏东海龙君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宝贝的不得了。一定要离阳上仙的儿子向他儿子道歉。   那离阳上仙又是谁,天帝的内侄儿,平时也傲气的很,又怎肯让儿子去给东海龙君的儿子道歉,而且还是东海龙君的儿子挑衅在先。   双方僵持不下,离阳上仙搬出天帝。天帝本意劝和,可没想到东海龙君把龙神般了出来。   按辈份,天帝还得唤龙神一声叔父。天帝一看如此,索性放开手让他们闹去。   这下可就精彩了。   这二人就在青阳书院大打出手,惹的元和上神大怒。当场开除了两个孩子,并放言,以后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进了青阳书院,就是学生。要是打架斗殴,他也不管着。但如果谁找来家人称腰,仗势欺人,就立刻滚出青阳书院。   元和上神在神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此话一出,众生立刻就老实了。   但青阳书院私下里却很是流行一句话,叫,“喂,你,放学别走。”   因为有倾瑶的引荐信,接待的弟子直接把我们带到五行阁。   这里还要说一下,青阳书院是按五行分的班。   五行阁中有五行精灵,可测出来学习的学生在五行哪一方面有天赋。这也是众仙愿意送孩子来青阳书院的重要原因之一。   五行阁中有五座塔,代表着金木水火土。   那弟子示意阿诺坐在五行塔组成的那个圈子里。   阿诺坐了进去,五行塔没有反应。   弟子嘀咕道,“莫不是这五行塔坏了。”   我心下暗惊,莫不是我封印了阿诺身上的灵力,这五行塔测不出来了。    ☆、第三十七章   弟子为难的对我说,“这位仙上,请稍等一会,弟子这就去请上神前来。”   我自谢过了他,道一声劳烦。   在五行塔等了一会,那弟子带了一个花白胡子的神仙过来。   算起来,元和上神还长了我一个辈。   我向他见了个礼。   他的目光却略过我,看向阿诺,沉吟道,“这孩子……”   “上神,这孩子没有五行之力。”那弟子对元和上神说道。   我还想着要不要坦白一下阿诺的身世,元和上神已经开口,“延洛,你先出去。”   那弟子出去后,元和上神看了看阿诺,“你且再上去试试。”   我让阿诺坐到五行塔的中央,那五行塔依旧没什么反应,正在我欲开口时,那五座小塔冒出了光,青木赤火黄土白金黑水,五行塔有九格,那灯一节节的往上冒,隐隐有冲破塔顶之势。   元和上神从袖中挥出一道光,才制住五行塔的光。   眼角余光瞥见元和上神的额头有细细的汗水渗出。我别过头去。   元和上神长舒一口气,“这孩子,不凡呐。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青丘,白瑾。”   “可是风泠之女,娲皇传人。”   “正是。”   “原来如此。老夫多嘴问一下句,敢问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想到空巳,我觉得心口有点闷。   却还是回了元和上神,“西方灵山空巳。”   元和上神沉默了一阵,“原来如此。这孩子的身体里藏有一股神力,看不清,摸不透。想来便是传自那位。罢罢罢,既然来了我青阳书院,便是我书院的学生。”   元和上神从五行塔中取出牌子,上面显示了五行所测的结果。   元和上神各抹去了两个,将牌子递给我。   我点了点头。   阿诺年纪小,天赋太高,在书院怕是太招眼。元和上神此举,是在帮我。   我向元和上神郑重行了一礼。   元和上神带着我们出去,延洛就在外等候,元和上神吩咐他道,“延洛,带这孩子去学堂看看,就入学吧。”   元和上神离开后,延洛看着阿诺的五行测试结果,挠挠头,“奇怪了?”   我好心道,“方才元和上神说是那五行塔出了点问题,所以才测不出来的。现下上神已经修好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至今还没有谁测不出来的呢。不过,小师妹小小年纪,天赋竟然满高的。”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青阳书院的五行班与天干地支有关,书院有五座阁楼:清衢阁,为水行班,有壬、癸、亥、子四个班;林懿阁,为木行班,有甲、乙、寅、卯四个班;银辉阁,为金行班,有庚、辛、申、酉四个班;炎景阁,为火行班,有丙、丁、巳、午四个班;坤荔阁,为土行班,有戊、戌、己、辰、丑、未六个班。   每个班对应的测试结果不同。   我带着阿诺参观完了书院后,就将她送到了水行癸字班之后就回青丘了。   走时阿诺还很郑重的拉着我的手道,“娘亲,要记得来接我哦。”   我也很郑重的与她道,“要记得不要闯祸哦。”   我们拉了拉勾。   我趴在案几上沉思。   “殿下,殿下。”听寻的声音将我唤回了神。   “有什么事?”   “有人送了封信过来。”听寻把信递到我的面前,我将信展开。不过寥寥数字就让我慌乱了。   “姑姑呢?”我问听寻。   “上神在后山啊。”听寻有这奇怪的看着我。   我慌忙奔去后山找姑姑。   这封信上写着:紫玄,若想知道你女儿的下落,钟山一聚。   姑姑看到这封信急忙就告诉钟山,我怕出什么事,也跟了上去。   在钟山赤水旁见到了涂山菱,还有涂山灼华。   我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涂山菱,我的陌儿呢?”   娘说过,姑姑的女儿名唤陌儿。   涂山菱不在意的笑笑,指了指立在一旁的涂山灼华,“这不就是吗?”   姑姑看向被定住的涂山灼华,又看向涂山菱,“她不是你和祁渊的女儿吗?涂山菱,你究竟想要怎样?”   涂山菱笑笑,“你还记得你女儿左肩的胎记是什么样子的吗?”   姑姑的脸白了白。看着涂山菱解开涂山灼华的定身术,扯开她的衣领,露出左肩的那块胎记。   涂山菱的指尖摩挲着涂山灼华身上的胎记,“不记得了吗?”   涂山灼华的泪水在眼中打转,死死的盯着涂山菱。   姑姑回了神,“就算有胎记也不能证明她就是我的陌儿。涂山菱,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我的陌儿已经死了。你别想再骗我。”   姑姑转身便要离开,却听见涂山菱笑道,“当年死的那个是我的女儿。”   涂山菱将涂山灼华拉起来,紧紧的扼住涂山灼华的脖子对我姑姑说,“还记得你的那个孩子吗?她一出生就死了是吗?呵呵呵,我的那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死了,也是个女孩。我就把你的孩子抱过来。”   “她果真是我的女儿?”姑姑激动的问涂山菱。   “当然。”   涂山灼华眼中的泪水流了下来,一脸惊愕的看着涂山菱,姑姑更是惊愕。   “不,不可能的,你骗我。我的女儿早就死了。”   “那个死婴是我生下的孩子。我把她们给换了。”   姑姑还是不敢相信,涂山菱接着到,“你不敢相信,不过是因为你的女儿是头九尾紫狐,而灼华不是,对不对?呵呵呵,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因为从我把她带回涂山一族的那时起,就在她喝对茶水里加了灭神花的花汁,每天一点,直到把她身上的仙骨给洗干净为止。”   “疯子,涂山菱你这个疯子。那么小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因为你的哥哥,我到底哪里不好,他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她又转头对涂山灼华道,“灼华,你可真是娘的好女儿。”   涂山灼华红着眼,“为什么你当初不杀了我?为什么?”   涂山菱抚着她的脸,“因为我舍不得啊,我的女儿死了,我让你当我的女儿不好吗?”   涂山灼华死命的挣扎着,“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   “我是疯子,呵,丫头,怎么说,我也养过你吧。你就这么对我。”   “不,将我养大的明明是爹娘,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不知好歹。”涂山菱忽然发了怒。挥掌就向涂山灼华打了过去。   涂山灼华绝望的闭上眼睛,姑姑也急忙大喊,“涂山菱你放开她。”   一道身影闪过,涂山菱的掌就落在那人身上。   “爹。”我对着那个身影喊到。我没想到,我爹居然会在这里。   “紫寒。”涂山菱失声叫到。   爹抬头看向涂山菱,“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但涂山菱,我紫寒从来不欠你什么。你也不要再伤害我的亲人了。”   涂山菱疯狂的看着我爹,忽然笑了起来。转身失了踪迹。   姑姑抱住跌在地上的涂山灼华。我扶起爹,他拭去嘴角的血迹。冲我摆摆手,示意他没事。   姑姑要带涂山灼华回青丘,可涂山灼华说她要去首阳山。姑姑便将她送去了首阳山,爹也回了太华山。我不放心他,一路跟他到太华山,我才回了青丘。   姑姑这段时间也总是往首阳山跑,可涂山灼华并不是太想见她,每次姑姑都是远远的望着她。   涂山菱的兄嫂也去看过几回,看见涂山灼华的模样,只叹一声,“冤孽。”   有了空巳给的聚魂丹,大哥脱离昆吾剑的时间长了些,爹娘担心大哥,不让我们总去打扰他。   但阿诺很喜欢大哥,时常会跑去重华阁去和大哥说话。   最近都不怎么太平,北地有妖魔跑出作祟,每天都能听到不是哪个神君,就是那个上仙遇袭。我知道,这些都是涂山菱做的。   我不知道涂山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她一旦发怒,放出北地妖魔,三界将再临动荡。   之后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有一日,北地的结界真的破了。   我不敢相信涂山菱竟然就这么放出了北地的妖魔。   整个三界一片哀嚎,就连青丘也遭受过好几次的攻击。   看着那些不顾天律而伤人的妖魔,我想,我要亲自去北地找涂山菱。   我很意外沐寒的到来,他问我,“你要去北地?”   我点头。   “那我和你一起去?”   我有些惊讶的看向他。   “我已经向父君请命,父君已经允了。”   我低头不语。   “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说我们早就认识吗?”   我看向他,“你不是说,要我自己想起来吗?”   “我怕没那个机会了。”他叹了声。   沐寒问我,“你还记不记得小金?”   小金,呃,小金。哦,我想起来了。   “你就是小金?”我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他。   沐寒点了点头,忽然化作一天五爪金龙。   看着沐寒金光闪闪的真身,我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我有些不忍告诉他真相了。   小金是我在很小的时候捡到的一条金色的小蛇,因为他全身金光闪闪的,我就叫他小金了。   其实当时救回小金,主要吧,就是因为他身上那些金光闪闪的鳞片。   我那时受凤沅的影响比较深,特别喜欢一些金光闪闪的东西。   把小金带回来,就是想把他养大,拔他的鳞片而已。   结果鳞片还没拔,小金就不见了,为此,我还想念了他好久呢。   难怪我会不知道,因为小金已经从小蛇变成了大蛇,哦,不是,是龙。   我还真是难以把眼前的沐寒和小金联系在一起啊。   沐寒走的时候我才想起来问他,当年他怎么会变成一条小蛇。   之暮舅舅送来了一样东西给我——太虚神甲。据闻,此物是盘古大神所造,其坚硬程度便是开天神斧亦不能动其半分。   此物为女娲娘娘所得,后来传给了我娘。不过,我娘一直都没用得上。    ☆、第三十八章   临走时,之暮神君与我说,“他的伤一直没好。”   “为什么?那些药……”   “他没吃,整日对着你娘的画像。”   我沉默了一会儿。   之暮神君叹息了声,拍拍我的肩,“随他去吧。”   我点点头。   北地一战,我并无把握。我没有打过仗,也没有经验。我去了一趟重华阁,大哥跟我说了许多北地的事。   也让我对北地有了一些了解。   出征前,大哥对我说,“涂山菱非等闲之辈,你要多加小心。”   我郑重的应了。   北地还是那般,漆黑的大地,到处都是烧焦的味道。   涂山菱倏然出现在半空,“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   我握紧手中的云影剑,警惕的看向她。   她有些玩味的看向我,手向空中一挥,无数的魔兵从四处出现,攻击着天兵天将。   有火球从天上落下,天兵天将和魔军厮杀着。   那些焦黑的土地上大片大片的燃着火焰。   涂山菱向我扬了扬眉,示意我看向后方。我转过头去,正见沐寒被一群魔兵围困。   我过去斩杀了他身边的那些魔兵。与他一起杀了出来。   漫天的火光,脚踩在地上,都有明显的灼热感。耳边是天兵天将的哀嚎声。   我望向半空中的涂山菱。这个上古妖魔怨气幻化而生的女人,此刻的她,面目是那么的狰狞。   她的眼中,只有无尽的疯狂。   灭神花在她的操纵下,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越分越多,威力也并没有因为分化而有丝毫的减少。   天兵天将的眼中出现恐惧,他们开始四处逃,毫无方向的逃。   可终究逃不了灭神花的追捕,被吞噬殆尽。   我的双腿变成蛇尾,十位师父告诉我,只有这样我才能完全的驾驭女娲灵力。   涂山菱看着我,她在笑,“白瑾,我还是还唤你风念好呢。”   我只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她狞笑,“你可真是跟你那个娘一样的讨人厌。”   “涂山菱,你犯下如此恶形,天道已不能容。”   她嗤笑一声,举起手中的弑神枪,“天道?好一个天道不容,待我执掌了这方天地,还有谁敢说我的不是。”   说完,就举枪向我刺过来。   这弑神枪是混沌中生成的混沌青莲的莲径幻化成的。与灭神花一样,是神族的克星。   我与涂山菱战了几个回合,也未伤到她分毫。当然,她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天兵天将的数量逐渐减少,涂山菱似也无心恋战。一个虚晃,竟然将魔兵撤了回去。   也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我一点不敢松懈。   不一会儿,整个北地的魔兵消失的干干净净。涂山菱冲我诡异一笑后,也消失不见了。   底下传来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我向下看去,竟是地在慢慢的裂开。伴随着的还有阵阵的嘶吼声。   没过一会儿一只犀牛就出现在眼前,是裂天兕。此兽如其名,能够把天给裂开。   此兽攻击性极强,仅剩的天兵天将都死于她手。   她身上太过坚硬,云影剑也不能伤他分毫。   裂天兕似有意将女娲大神补好的天再次裂开,看她奔向上空。   我向半空飞去,试图阻止裂天兕,却见有好多光芒从我身旁飞过,在空中化做了十七个神仙,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我知道,他们就是当初大哥留给保护我的人。   听寻不在这里,大哥也不在这里,是谁将他们唤出来的?   可他们也只是延缓了裂天兕的动作,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当我以为裂天兕会撞破那天时,忽然,一阵金光打来,裂天兕被击落下来,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脚下的土地都颤了三颤。   我看向那个周身布满佛光的男人。   裂天兕似乎很惧怕,我不知道是惧怕他,还是惧怕他身上的佛光。   空巳将裂天兕困住,一掌击向虚空,涂山菱便现身了。   涂山菱目光戒备的看向空巳,眼中还有着忌惮。   我有些疑惑,涂山菱为何会对空巳如此忌惮。空巳,你究竟是谁?   涂山菱看向空巳,举起手中的弑神枪。空巳淡然立在上空。   几个回合,涂山菱就已经败下阵来。   涂山菱不在意的擦拭了唇边的血迹。唇角微微扬起。看着空巳,有看向我。“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了?哈哈哈,就算死,我也要拉上你们两个一起。”   说着,她的身体渐渐消散,化作了一朵巨大的灭神花。   天地骤变,四周哀嚎声不绝于耳。山洪倾泻,大地裂开。   空巳向我走来,倏然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道,“既然注定要在我们俩之间选一个,那么,选我吧。”   我心里有点慌,“阿巳,你要干什么?”   他低头亲了亲我,“阿瑾,对不起,我爱你。真的很爱,但我们没有缘分。你,忘了我吧。还有啊,要好好照顾阿诺。”   眼前的他开始变的模糊,我才惊觉是眼泪溢满了双眼,我努力眨眨眼,才发现空巳的身体在渐渐消失。   我过去抓他,却发现自己不能动,我努力冲破他的禁锢,却扑了个空。   他的身体化作星星点点的光,向那灭神花飞去。   天地忽明忽暗,最终归于沉寂。   佛光普照,那些还有气息的天兵天将都活了过来。可我的阿巳,回不来了。   “我从来没有后悔喜欢上你。阿巳,等等我。”我举起云影剑就要自尽。一道光飞过来打掉了我手中的剑。   沐寒走过来将剑踢开,“你疯了是不是?”   他蹲下身体,握住我的肩,“他一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听见没有,他不会想你死的。”   我抬头看向沐寒,又看向虚空,我仿佛看见空巳在向我微笑。   我收回云影剑,向青丘的方向走去。   沐寒跟了上来,我停下脚步,“别跟着我了,我不会死的,你回去吧。”   后面没有传来声音,沐寒也没有跟上来。   我站在青丘的门前,没有进去。   “娘亲你会来了。”阿诺跑过来抱住我的腿,“娘亲你怎么哭了。”   我摸了摸脸,一脸的泪水,难怪刚才走路时脸上凉嗖嗖的。   “娘亲,你怎么都不理我?”   我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看着阿诺。   “阿诺乖,先去找奶奶。娘亲待会再去找你。”   “哦。”阿诺似懂非懂的看着我,然后迈着小腿跑了。   我去了重华阁。   “哥,我好难过。”   大哥站在我面前。摸了摸我的头,叹息了一声。   “在你去北地后,他来过。”   我抬头看向大哥,大哥接着道,“他是来找阿诺的。”   我有些失望的低下头。   看着大哥,我忽生希冀,“哥,他也会回来的对吗?”   大哥沉默不语。   我知道我在妄想,这怎么可能呢?可我还是抱了希望。   我想念空巳时,就去灵山看看。我就坐在他院中的那株菩提树下。   他好像喜欢坐在这树下念经。   “阿弥陀佛。”   我欣喜的转头看去,见到的却是燃灯古佛。   我不知道是怎么从灵山回到青丘的。我知道空巳的身份不一般,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那样的身份。   耳边还回响着燃灯古佛的声音。   盘古大神劈开天与地时,天地间自然生成混沌之力于三界中徘徊。   吸收了足够的天地灵气之后,在某一天幻化成了一个婴儿。   正巧被远游归来听师尊讲法的秀殊佛尊捡到。   燃灯古佛从见他的第一眼起,便知道他的不凡。往过去一探,便知晓了他的来历。   混沌生成的婴儿,拥有天地间的至纯之力。一念向善,一念向恶。   燃灯古佛收了他当弟子,同时也教导他要向善。   古佛早便知道他命中有一情劫。   古佛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   这是我们命中的注定,无论是神是佛都阻止不了。   那日古佛不让我和空巳在一起,是想阻止这悲剧的发生。   可古佛阻止不了,更不能泄露天机。   我不知道空巳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古佛也没有告诉我。   我只知道上古妖魔留下的怨气的克星是混沌之气。   而且那日在凡间,涂山菱也在,空巳感觉不到她的气息,自然也察觉不到跟她在一起的妘姬。而涂山菱亦是。   涂山菱想要毁了这天地,若是想要对付她,只有两个办法,大地之脉和混沌灵力。   女娲娘娘是大地之母,她的心是大地之脉所化。女娲娘娘将心脉传给了我娘,我娘救我之时就将心脉传给了我。空巳是这天地间的混沌灵力所化。所以,那天他才会对我说,“既然注定要在我们俩之间选一个,那么,选我吧。”   我靠在树上,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果然没错。   我坐在菩提树下,有树叶被吹落在我的身上,我懒得去将它拂下。   朦胧中我好像看到有人向我走过来。   那人头上带着蓑笠,身上披着一件僧袍,在我面前停下。   他背后的光很是刺眼,我抬手挡了一下。却被他握住手,他蹲了下来,看着我。   阿巳,我想叫他。   可是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他看了我一会儿,对着我笑道,对我说,“阿瑾,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他明明离我很近,我却觉得他的声音是从离我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他握着我的手,我连回握的力气都没有。   他慢慢起身离去,我想叫他,却只能待在原地。望着他离我远去,就像我再怎么样,也无法阻止北地那场劫。   我问凤沅,怎样才能忘记一个人,她说,“喜欢上别人。”   怎么可能,我怎会在爱上别人。   凤沅告诉我,时间会带走一切。   希望如此吧。   阿诺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娘亲,你怎么不去接我?”   我摸摸阿诺的头,问她,“阿诺,你会想爹爹吗?”   阿诺点点头,“想啊,不过爹爹说,要我乖,听娘亲的话。爹爹要去保护娘亲和阿诺,如果爹爹再来看阿诺,娘亲就会受伤。阿诺不要娘亲受伤,就和爹爹一起保护娘亲。”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捂住自己的嘴。   看了看四周,凑到我耳边说,“娘亲,这是阿诺和爹爹的秘密约定哦,你不要告诉爹爹哦。”   “好。那你把书院的功课背给我听听。”   春去秋来,一晃几年就过去了。   那人最终还是去了。   姑姑将涂山灼华带来了青丘,因为她身上的灭神花已经侵入骨,只好重塑仙身。   她的真身是头九尾紫狐。   她没有叫过姑姑一声娘,可能还是无法接受。   阿诺很喜欢她,经常和她说一些在书院里发生的事情。灼华似也很喜欢阿诺。   我时常会想着那个梦,我想能不能再见见他。   可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梦见过他。   倾瑶说,“情虽一字,却含酸甜苦辣咸之五味。如汪洋之海,容纳百川。”   是啊,情之一字,甜时如蜜糖,悲时如利刃。    ☆、空巳番外   从他记事起,师尊对他的要求就比其他的师兄弟要高很多。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资质不好,可当他超过其他的师兄弟时,师尊依旧对他的要求很高。甚至于,更高。   他不明白,去问师尊,师尊看了看他,道了句“一念佛,一念魔。”   不是他的资质不好,是因为太好了,所以师尊才对他要求高。只是希望他不要分心,以生杂念,堕入魔道。   自此,他更加勤奋。   直到,遇见她。   那日菩提林中,他以琴声安抚雪狼王。她迷路误闯,还被雪狼王咬伤了腿。   第一眼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那时他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在冥冥之中有着牵引。   他将受伤的她带回他的院子里,帮她清理了伤口。   他问她叫什么,她说她叫听寻,随青丘白瑾王姬前来。   他想,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白瑾王姬吧。   他没有揭穿她,遣弟子去叫了她的侍女来。   她的侍女一见她,就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他才知道眼前的姑娘原来霉运傍身啊。   她又将侍女遣了回去。   他把煎好的药给她送过去,她的表情很丰富。他想,她一定不知道她心里想的都在面上呈现了出来。   将药递给她,她喝完又在跟他说话,没说两句,就没有声音了。   他抬头一看,见她倒在了他的塌上,他怕她出什么事,忙过去检查了一下。   才发现原来她是睡着了。   她让弟子将那个侍女找回来,将她带回青丘。   那头雪狼王虽疯狂,但有时他口中会念着一个名字,“艳娘。”   他寻着这个线索找去,却在凡间的青楼前再次见到了她。   原来,她也在查雪狼王的事情。   不过,她却被冒充艳娘的女子给骗了。   他留在凡间,也想查出究竟是什么人在作祟。   待到中元节之前,他便回了灵山。却在山脚下遇见了艳娘。艳娘是鬼魂,无法进入灵山,他将艳娘带了进去。   果真,雪沧锦暴躁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他能够感知到那蛇妖已死,杀她之人,他却无法感知。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他阻拦住。   没过多久,白瑾就出现在了灵山,举着手中的玉佩告诉他,她是来送东西的。   他之前就对艳娘说过,要想重返本体,必要有媒介才行。   艳娘听说了后,当即要表示她愿意以她的魂为引。   他答应了艳娘的请求,帮雪沧锦唤回神智。   她赖在灵山不走,他也不说。   那天,他见她不在,怕她在误入什么地方,就想去找找她,刚出门,就没她撞个正着。   那一瞬,他有些失神。   没想到她却万分着急的说她中毒了,看到她白皙的手臂上一闪而逝的鳞片,他觉得她可能真的中毒了。   可她的脉象平和,也不对,他用灵力探了探,她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被压制住了。他凝神仔细一探,心中却大惊。   压下心头的惊讶,看向她,明知故问道,“你可药草谷倾瑶上神?”   他将她带到药草谷,倾瑶上神与青丘,龙族,凤族三族向来交好。有些事,他好像不太方便插手。   果然,倾瑶上神见到她身上的鳞片,连惊讶都没有。   他只是没想到倾瑶上神会告诉他,有关于她的身份。   倾瑶上神说,“早闻空巳佛尊佛法超群,想必早已洞悉阿瑾的身份。她乃三十三重天阙娲皇殿传人,此事乃是秘事,还请空巳佛尊守住这个秘密。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尤其是阿瑾。”   他应了。   是了,他先前所探知到的,就是被封印住的女娲灵力。   倾瑶上神告诉他,白瑾有一喝药就喝犯困的毛病,让他先回灵山,她会遣人去让青丘的人来接她回去的。   他回灵山修行,却始终觉得心中烦躁的很。   雪沧锦上了灵山,说他已安排好了族中事宜,希望拜入他的门下。   他叹了一声,道他六根未尽。   雪沧锦却说,他已不愿再回族中,希望在灵山待着。   他也没有拦着。   她又过来了,还带了她亲手做的糕点。   她似乎很喜欢待在灵山,尤其喜欢待在他的面前。   他念经,她吃东西。   他看经书,她吃东西。   有时间她吃着吃着,会忽然递一块到他嘴边。却又忽然把手收回去,冲他抱歉的笑笑。   其实他很想与她说,别吃那么多。   可他忍住了,他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心无杂念,岿然不动。可偏偏对她无法。   她吃的太多吃伤了嗓子,他有些无奈。却又不能让她吃药,他想,就当给她一个教训好了。   终于她不再吃东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话本子,坐在他对面看了起来。   忽然安静了,他又不习惯了。忽然又想念她吃东西的模样。   这天,她看书时,不时的会看他两眼,眼神极其古怪,他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她放下书,向他走了过来,在他身后抱住了他。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让他忽然想起她撞进他怀里的那天,也是这样。   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边,很热。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僵硬。她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伸手去拿桌子上的书。明明,明明可以推开她的,却没有动手,只是任她抱着。   她的手抚上他的胸膛,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呼吸却还是变得急促起来。   在她再次停下去拿书的时候,他扣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道,“放手。”   她挣脱他的手,捧起他的脸,就把嘴唇印了上来。那一瞬,他的心里好像有无数的爆竹在炸裂,噼里啪啦,炸的他魂都快飞了。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行,他不能这样。他猛的退开她,顾不得将撞在案几上的她拉起来,就匆匆的跑了出去。   他甚至都不敢再回到他的院子里去。   那是他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次。他告诉弟子他要去凡间宣扬佛法,他在躲着她。   他知道她在灵山待了几天就回去了。可他还是不敢回去,那几日,便是闭上眼睛,都会出现她的模样。还有,她的嘴唇贴在他唇上的感觉。   再见到他时,她现在大街上看两个妇人打架。   人群散去时,她也看见了他。   他看了她一眼,下意识的转身离开。身后的她也跟了上来。   还住在了他的隔壁。   晚上她拿了壶酒坐在他对面,边喝便看着他。   他低低的念了句,“一切皆为虚妄。”   她将耳朵凑过来,他向后退了一下,却见她撇了撇嘴角。   没一会儿,她踉跄的走了过来,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她,她却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直接抬头亲了上来。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她对他说道,“今见郎君在此苦修,妾心疼不已,妾仰慕郎君已久,今才鼓起勇气与郎君诉于思念之情。妾愿与郎君共赴巫山。”   他的心比那天跳的还要快。   他动了动,却被她紧紧的抱住。   她在他的耳边道,“好不好?”   那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他僵着,她拍了拍他,问他有没有事,他握住她的手,在心里告诉自己,若是她要是再……   这便没有了下文,她将手抽了出来,打了个哈欠,对他说,她困了。   为了避开与她见面,他早早地就出去了。等他再回到客栈时,她已经离开了,连道别都没有。   又过了很长的时间,在冥界见到了她,那时她无意间碰到了三生石,引得地府动荡。   那时他去冥界找地藏王菩萨,让菩萨的谛听神兽寻一寻那无法探知的存在,没想到连谛听都无法探知到。   她就那么无措的站在那,脸上还带着点无辜。   他替她向地藏王菩萨做了解释,菩萨也没多计较,就回去了。   她看着他,主动凑过来与他说话。他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忽然想到她贴在他身上的感觉,他无心应付她,就回了灵山。   他没想到没过几日她就出现在了灵山,她不像之前那样欢脱,显得很伤心,也不来与他说话了,就坐在他中的那株菩提树下喝酒。   他刚走过去,就被她扯住衣摆。她死死的抓住他的袖子,靠在他的身上,红着眼睛问他,“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又把头低下去,抱住他的腿,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不是爹娘的女儿,我只是假装我是他们的女儿。我不知道我是谁,从哪里来。”   他蹲下身子,将喝醉的她抱在怀里。   她却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的将他看着,“喂,你喜不喜欢我?”   他愣怔住了,好像,是……喜欢的。   她抬头亲了他一下,冲他嘻嘻笑,“我喜欢你哦。”   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耳边只回荡着她清脆的声音,“我喜欢你哦。”   她又亲了上来。   他终于忍不住拥住她,用力的回应她。   她紧紧地紧紧地将他缠住,摸着她柔软的身体,他的最后一丝理智也没了。   醒来的时候,她还睡着,睡在他的怀里。   他起身出去了,坐在菩提林里,静静的想着,却蓦然想起,他们是在这里遇见的。他的心乱了,脑子里都是他。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寻了过来。   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听她在说,他静静的听着,偶尔会答她几句。   那时,他想,他真的喜欢上这个姑娘了。   她说,“你陪我去凡间走走吧。”   他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   在凡间,他们遇到了一个布着桃花阵的人家。   那家的女主人为了留住夫君,布下了桃花阵,害死了丈夫娶的一个又一个的妾室。   解决了这件事后,她回了青丘,他回了灵山。   回到灵山后,他猛然惊觉,他有了欲念,他对她,动了心。   他无心再去看那些佛经。   最终,他向师尊坦白了与她之间的事。   令他没想到的是,师尊对此好像并不是太在意。可他记得,那年六师兄因动了欲念,犯了戒,至今还在悔院里思过。   他不明白师尊为何对他如此宽恕。   最后,他自请去戒堂受罚。   但他没想到她就那么跑了过来。   她很是惊讶,她说,他若是选佛,她成全他。   天后寿宴,天族送上请柬,师尊让他前往。他在南天门遇到了忘记带请柬的她。   她似乎没有那么生气了。分开的时候还拉着他的袖子要他不要看别的女子,他脱口而出说他不看。   她得意的笑了笑,也没太在意。因为引路仙娥将他带到了坐席上。   首阳山的祁渊上神带了一个姑娘出席天后的寿宴,说那姑娘是他的女儿。他从那个姑娘的身上感觉到了之前那股无法探知的力量,可是,也不对,之前无法探知,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让他察觉的。   而且,这个姑娘的身上确实有着和祁渊上神相似的气息。只是这气息太弱,弱的他几乎无法察觉。   还有,这姑娘骨子里都散发出腐朽的气息,那气息,是灭神花。   感觉到对面的她在盯着他看,他没有回头,顺势就看着涂山灼华。   看到她离了宴席,他也寻了个理由出去了,却看见她和天族六殿下沐寒在说话。   她的神情很是不耐,找个理由就走开了,走到他的身边,他伸手把她拉了过来。   他提醒她那个可能涂山灼华有危险。   却被寻来的沐寒打断,沐寒好似对她很有好感,还很喜欢往她面前凑。他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无法面对,只能转身离开。没有回宴席,直接回了灵山。   他在灵山待的心神不宁,一闭眼就是她的脸。他无法静下心来,就去凡间转了转。   却遇见她被异变的生肖圣兽缠住,摔在了地上。他只能先将那碧水心制度,将她交给圣兽宫的守护神将。   他将她带到灵山,好在她只是昏了过去。   只是她的额头上出现的那个代表着女娲传承的印记他却无法抹去。   他自责没能早点赶去,看着她昏睡的模样,他无端的心疼。   她醒来后,他不再对她冷面相对。她却怀疑他是谁冒充的。   他不想再克制自己,她却不解风情的岔开话题。   他出去的时候,她去了圣兽宫看望被囚禁的碧水心。他去的时候正好把她从快要塌掉的冰牢里拉出,她有着呆滞的与他说,她想去三十三重天阙的女娲神殿。   他想陪她去,却被她给拒绝了。   他独自回了灵山,却依旧不能静下心来。每日不停的写着她的名字,绘着她的画像。直到燃灯古佛来找他。   他来不及把写有她名字和绘有她画像的纸收起来。   古佛道了声,“悟心容易息心难,息得心缘到处闲。”   “师尊,弟子,无法凝心。”他说。   古佛长叹了声,“若无法凝心,便下山去找她吧。”   那时他并不知其实她上回来灵山时,古佛便已经规劝过她。   他思索着古佛的话,有些不明白为何古佛这般偏袒于他。   他去青丘找她,他要告诉她,他喜欢,不,他爱她。   她的侍女听寻将他带去寻她,却远远见到她在和沐寒说话。她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她的神色,沐寒却向他笑了笑,然后将她抱住。   他袖中的手握紧,忍住了想往沐寒脸上砸的冲动。   只有他们两个了,她有些无措的想向他解释,可他想听的不是她的解释。   他将她压在树上狠狠地亲着,警告她不许再靠近沐寒。   他们日夜相守,他想,就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但是上天似乎很喜欢和他们开玩笑。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青丘的那几个月,他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   关于他的身世,三界已经传遍了,而且传出了各个版本。更离谱的说他是天界哪个神仙的私生子,为防万一而送入的灵山。谁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呢?   他第一次骗她,说师尊让她回一趟灵山。其实他是去向师尊求证。   当师尊告诉他关于他的身世时,他就决定不再回去了。   其实当初师尊放他下灵山,就是因为怕他因她心绪不宁而生出心结堕入魔道。   且他本就不属于灵山,只是师尊私自做出的决定而已。他要走,师尊自然也不能拦着他。   更何况,若他成魔,八荒六合也找不出他的对手。   而且他能预感到那场劫难,如果可以,他愿护她一世周全。   当她找来灵山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她哥哥青丘白启帝君附身于昆吾剑的消息。   是的,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她。   知道她有了孩子,他差点就要去青丘找她。可他不能,他忍了下来。   他也知道沐寒时常去青丘找她,而他,只能偶尔远远的看她一眼。   看着她带着他们的孩子。阿诺,阿诺,他的女儿。   他路过南海,听闻那八爪火螭肆虐南海,却见到了她。再跟她见面的时候,她已经变了。不再似以前那般的爱笑。   她将八爪火螭斩杀于剑下,却也受了伤。   他将她送回青丘,他第一次见近距离他的女儿,阿诺。长的和她可真像。   他没有多待,就回了灵山。   没过多久,她来找他,说是阿诺想见他的爹爹。   他应了她,却在她离开后又后悔了。   挣扎了很久,才去了青丘。   他真的很想见见阿诺,想抱抱她。想让她知道,爹爹很喜欢她,哪怕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   阿诺睡着了,他本来可以直接走的,却还是忍不住去跟她道别。   看着她的睡颜,他低头凑了上去。却惊醒了她。   他没有想到她会问他到底是谁,他忽然慌了,若是让她知道,那,又该怎么办呢?   他将他早就准备好的聚魂丹给她,就匆匆离去。   他没有想到那场劫难会那么快到来,她去了北地。他去了青丘,他把能想到了事情都做好了,只为她能过的好。   他在北地拥住她,与她告别。他知道不该给她留什么念想,可他又不甘心就让她这样忘了他。   其实他最想说对她说的是,“这九州八荒,四海六合,吾心中只系汝一人。吾则汝,汝则吾。汝在吾心,抹不开,化不去。”   原来,魂飞魄散也不过如此。   残存的意识让他出现在了灵山,看她如此,他很难过,却无法接触到她,只得进入她的梦里。   两两相望,此时无声胜有声。   终于,他说,“阿瑾,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他没死,师尊将他的残魂凝聚在一起,放在灵山仙气最浓郁的地方。   师尊告诉他,混沌不灭,他便不灭。   只是要想再幻化成人形,所需甚久。   久便久吧。只要她还在,他便会努力的修炼,等他再次化为人形的那日。    ☆、涂山菱番外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其家。   她一直记得那一日,与紫寒初见的那一日。桃花灼灼,灼伤的又是谁的心。   三千繁华迷乱之中,她将他刻在了心上。   从那日后,她便时不时的借着看望紫玄的名义去青丘,只为了能够看上他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亦满足。   父亲与青丘白尘帝君的交情不错。   父亲曾问过她,“青丘的大殿下如何?”   想到那人,她羞红了脸。只羞怯的说了句,“任凭爹娘做主。”   但是后来,父亲告诉她,青丘大殿下并未有娶妻的打算。   她很失望,但看到他对任何女子都不假辞色,她想,只要她多努力,总能走进他的心里。   白尘帝君有意让紫寒接任帝位,派他下凡历练。她想,这是个接近他好机会。   可是爹娘却给她定了一门亲事。她十分恼怒,等她退了亲事到凡间寻他时,他身边却跟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是太华山上的一只小蛇仙。   她皱眉,心里隐隐不安,他从来不允许别人离他这么近过,包括她。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实话,她很嫉妒那只小蛇仙。很嫉妒她能够离他这么近。   随着他们越来越亲近,她心中的恨意也一点点的增加。   直到那天,她坐在镜子前,镜子里忽然出现一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   那个女人告诉她,她就是她,是她的魔。   她不怎么惊讶,从她记事起就觉得自己与别的族人不同。   她的身体里有两个魂魄。   另一个魂魄告诉她,她叫红绡。   在执念的驱使下,她找到那个叫阿泠的小蛇仙,告诉阿泠,她是紫寒的未婚妻,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的。   如她所想,阿泠不再出现在紫寒的身边。   她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去找紫寒,她想告诉他,她喜欢他。   可她看到的却是紫寒与阿泠的紧紧相拥,她亲耳听见紫寒说,她与他之间毫无关系。   的确,她与他之间毫无关系。   可是,她不信,她真的不信。她很失控,却被红绡趁机占了身体。   红绡的魂魄很弱,占了她的身体后,到处吸食凡人的精气补元。   红绡在吸□□元时,认识了祁渊。   如果紫寒是她的执念,那祁渊就是红绡的执念。   一个身体两个魂魄,却各自有了喜欢的人。   她与红绡起了分歧,各争执不下。   在那时,阿泠与紫寒成了亲。可青丘似是并不承认这位帝后。紫寒一怒之下,带着阿泠回了太华山。   再听到他的消息时,是他有了女儿。他把女儿满月的请柬送到了青丘。那时,她正向紫玄询问他的下落。   她忘记了自己当时的反应,也不记得是怎么回到族中的。那段时间她一直浑浑噩噩的,意识再清醒的时候,她手中已抱了个重伤的婴儿。   那是紫寒的女儿。   是她,不,是红绡把孩子伤成这样的。   红绡告诉她,这个孩子死了,他们便有可能了。   她才不信红绡的鬼话,这个孩子死了。她和他就彻底没可能了。   这不过是红绡想得到她这身体的诡计。   她要救这个孩子。   紫寒来了,同他一起的还有已经成为他妻子的阿泠。   可看紫寒以为这孩子是她伤的,她怎么解释也无用。   看着他们那焦急的模样,她想,要是这个孩子死了,也不错。   至少,能让他恨她。   紫寒从她手中夺回奄奄一息的孩子,就带着他的妻子匆匆离开了。   红绡下手很重,孩子不可能生还,除非………   可没有那个可能不是吗?三十三重天的女娲神殿关闭了很久。   再后来,听说她的妻子死了。因为受不了没了孩子的打击。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听说他把青丘帝位传给了他的大侄儿白启,之后就不告而别了。   她知道,他定是去了太华山。   因为那是阿泠的家不是吗?   她还听说了他的弟弟白楠喜得爱女,满月的请柬散遍天上地下。可是她们涂山一族却没有一个人收到请柬。   青丘与涂山一族的交情断个干干净净。   她一点也不在意。   她只是会偷偷的去太华山看他,哪怕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可以。   可她的身体已经不怎么受她的控制,红绡时常会占她的身体去首阳山看祁渊。   三百年,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百年。   直到红绡搅了紫玄和祁渊的婚事。   “原来你喜欢的不只是我哥哥。”紫玄这么对她说。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的。   可她没料到,红绡会使计和祁渊在一起。还瞒着祁渊生下了一个孩子。   她看着那个孩子,有些不知所错。   孩子也算是她的。那一刻,她恨极了红绡。   “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一切不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红绡不在意的笑笑,“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蠢吗?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孩子取名叫灼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与他的初识。   灼华被她哥嫂带了回去,一直叫她姑姑。   祁渊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红绡不再出来。她安稳的过了三千年。   可不知道怎的红绡又出来了,看见灼华。跑去息泽山去见祁渊。   也不知道在祁渊那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让她狂性大发。   那时,她才真正知道,红绡一直在骗她。   她不是两个魂魄,她就是红绡,红绡就是她。她是是北地那些死于上古众神手中的妖魔的怨念幻化而成的魂魄,因为没有形体,所以无法摧动灭神花。   两个魂魄是她的幻觉,她和红绡一个是善魂,一个是恶魂。   因为有了身体,所以让她有了善念。可是对阿泠的妒忌,唤醒了沉睡在身体里的红绡。   这九州八荒又有谁会想到当初上古妖魔的怨气会投生到即将临盆的九尾妖狐族族长夫人的孩子身上。   红绡控制了她,不,其实她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嘛。   她之所以会降生,是因为灭神花的威力过大,后世妖魔没有几个能控制得住,所以才有了她的降生。   她生来就是为了完成上古妖魔的目的,灭神。   她在北地召出灭神花,守在北地的天兵天将都死死在了灭神花下,她故意放出一两个回到天宫去报信。   她想看看,出战的是紫寒呢,还是祁渊。   结果都不是,出战的是紫寒的大侄儿,祁渊的大弟子,青丘帝君,白启。   也罢也罢,她也想看看这个被誉为神界奇才的青丘现任帝君到底如何?   倒是她小瞧的他,竟能在灭神花下救下那么多的天兵天将。   白启擦了擦唇角的血,“是我拙了眼,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妖孽。”   她轻笑,“不止你,还有很多人都拙了眼。”   她挥挥手,四周祭起了结界,赤红的结界四周而起,向空中汇成一个半圆。   她只是没想到,那凤皇凤沅会不要命的向结界撞过去。   结界被撞开了,她大怒,召集了北地的妖魔,趁白启分神之时将他重伤,将他的魂魄收入灭神花中。   随后而起的,是刺目的光芒。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心悸,那是,女娲灵力。   不,不可能的,三十三重天的女娲神殿早在女娲魂归之时就关闭了不是吗?   对了,是她,女娲之女。那个消失了许久的女娲神殿的传人。   她趁着光芒未散时,逃离了北地。   北地之战,活下来的就只有凤沅。只是,听说凤沅在北地受了重伤,在千凰塔中休养。   她去太华山看过他,他知道北地一战,却不知道他的侄儿已经死在那,更不知道北地之战是她引起的。   她制住红绡,不让她出来。身体是她的,神识也是她的,她不允许红绡再出现。   之后,很平静。一切都很平静。平静的好像北地那一站都不存在似的。   三界众仙仿佛不知道女娲之女的出现,可那不是错觉,她真的出现了不是吗?   可她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长的什么样子?   就这样又过了三百年。   机缘之下,她认识了白蟒修形而成的妘姬。   那是个贪心的蠢女人,为了得到雪狼王的修为,设下了个愚蠢的圈套。   对了,她竟然还妄想吞食凤皇转世的魂魄。她看着,却不提醒她。   直到灼华历天劫受伤失踪,她去凡间寻她。   妘姬妄想要吞食凤沅的魂魄失败,反被女娲灵力伤了本源。   女娲灵力,又出现了。   妘姬说,伤她的人自称青丘王姬。   她看了看妘姬,这种愚蠢的人已经没有留着的必要了。想着妘姬死时不可置信的眼神,她笑了。   后来她见到了那个小姑娘,白瑾。   白瑾,她叫白瑾。可她的那双眼睛却像极了阿泠。   她忍不住问白瑾,她的父亲是谁?   白瑾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又顿了顿,才告诉她,她的父亲是青丘的白楠上神。   她试探白瑾,“没听说白楠上神有个女儿的。”   没等白瑾回答,她便兀自问道,“听过这出戏吗?”   那是她与紫寒的戏,戏里在紫寒身边的人是她。她和阿泠的身份在戏里换了。   她也只能这样做,才让自己的心里觉得舒坦点。   后来,她又见过白瑾几次,每见她一次,就越想要探究她的身份。   她觉得,白瑾一定不是白楠的女儿,一定不是。   女娲灵力,阿泠。她翻遍了古籍,最后不知道在哪本书上找到的,上面记载着“娲皇有女,名唤风泠,得娲皇之真传。”   她想笑,却笑的满脸泪水。   青丘传来白凡帝君娶帝后的喜事,她趁此机会去了青丘。她料准了青丘不会将那些事大肆宣扬。   白楠果真让她进去了,可惜没看见那个叫白瑾的小姑娘。   “听说白楠上神有个漂亮乖巧的女儿,不知道我能否见见?”   白楠的脸色很难看,语气也不好“小女自小身体不好,生人见多了,怕是会更不好了。”   她轻笑,不以为然。   趁他们不注意,她去了青丘后山,见了紫玄。   一番试探,她心中早已有了结论。   从青丘回去,越想她越不甘心。就命苜蓿将白瑾带了来。   她问这个小姑娘,问她那出戏怎么样,她想听听这小姑娘是怎么样评价她的母亲的。   可她看见那双眼睛就会忍不住想起那个女人。不不,不管她是谁,她只知道,她不想看见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人和事。   她失控了,白瑾害怕的用檀木扇打了她。   檀木扇,为什么是那柄檀木扇。紫寒亲手所刻的檀木扇。当初,她以为那是紫寒送她的生辰礼,可当她看到那扇面上阿泠的画像时,她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了。   白瑾果真是紫寒和那个贱人的女儿。她要杀了她,她完全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了不是吗?   可白楠夫妻出现阻止了她。   白楠带走了白瑾,她一个人,靠在墙上,听着窗外传来的说书,突然觉得好讽刺。   “愚蠢。”红绡这样对她说。   她轻笑,她累了。   她看着红绡又控制了她的神识,可这已经没关系了不是。她和红绡已经没有分别了不是吗?   红绡带着灼华去了息泽山。她告诉祁渊,灼华是她的女儿。看着祁渊惊讶的目光,她心里很爽快。   红绡还与祁渊说要他认下这个女儿,否则灼华也不用活着了。   其实,红绡比她更像个疯子。   祁渊无奈答应了红绡的要求。红绡要祁渊在天后寿宴时当着八荒众神的面承认灼华是他的女儿,他也答应了。   她看着祁渊在腰间的玉玦,那是他当年与紫玄的定情信物。   呵,真可笑不是吗?   她知道祁渊之所以受困于红绡,不过是怕红绡引来北地灭神花杀入三界吗?   紫寒为了阿泠一直隐于太华山,祁渊为了紫玄受制于红绡。   她涂山菱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她没有回涂山一族,她去了北地,那里才是她该待的地方。在那里,没有人可以违背她,那里有的只有奉承。   她出北地的时候,听闻了白启生还的消息。她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她害怕紫寒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很快便慌乱便消失不见了,她怎么样,紫寒从来没关心过不是吗?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让他们知道,她还没玩够呢,怎么能这么快就结束呢?   她去青丘,想看看白启恢复的怎么样了,却遇到一个小女孩。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   小姑娘叫风诺。   她问小姑娘,要不要跟她走,小姑娘胆子很大,问都没问就跟着她走了。   她把小姑娘放在了南海深处。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个小姑娘的运气了。   那小姑娘没死。   她不想看到他们过的好,她涂山菱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她把涂山灼华叫了出来,带她到钟山。   她告诉了紫玄灼华真正的身份。   其实灼华是紫玄的女儿。红绡生的那个孩子,落地不过半柱香就没了气息。当红绡听说紫玄也生了个女儿的时候,趁着紫玄昏迷之时,将两个孩子换了。   为了不让她的哥哥和嫂子看出来,红绡一天天的在灼华的茶水里放灭神花的汁液,直到将灼华身上的神根洗干净为止。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是她那日在茶楼红绡亲口告诉她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计划不是吗?   看着她们伤心,她觉得很开心。   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再伤她,看着涂山灼华那般的无助,她想,或许不该留着她了。   挥掌时,被紫寒挡下了,她的心,还是有片刻的失落的,紫寒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但涂山菱,我紫寒从来不欠你什么。你也不要再伤害我的亲人了。”   伤害,她伤害了他的亲人,可他有没有想过,她也受了伤呢。   她回了北地,只有站在这里,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活着,这里才是她的家,所有的人都会奉承她。   她将北地幻化成三界,将那些妖魔幻化成三界神仙的模样。   原来,当天帝是这般的感觉。   底下的小妖私自进攻神界,不少神仙都遭了难,被捉到她面前时,她重重赏了他们。   她默许了他们的行为,他们便越加的放肆。   不过,她总觉得心里不安,她感觉这天地间有股可制衡她的力量存在。   是谁呢?   会是她吗?女娲传人。   她不放心,这九州八荒,绝不能有威胁她的人存在。   她劈开了上古众神设在北地的结界,放出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妖魔。   三界一片混乱。   果然,来北地的人是女娲传人。   她放出裂天兕,当年裂开的上天,就有他的一份功劳。   若是当年被女娲补好的天再次裂开,便没有人再能成为她的顾忌。   可她没想到,空巳会出现在北地,那一瞬,她明白了,她的威胁,从来就只有这个人。   那股天地至纯之力,能够压制她的力量。   几个回合,她就败下阵来。   她不甘心,看着他们,她就是死,也要拉上他们做垫背。   她本身就是灭神花,化作原形,就有毁天灭地之能。   于她同归于尽的是空巳。   她从不后悔她所做过的一切,要是能够从来一次,她想,她还是愿意遇上他。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